…”
听她断在这里,叶香偶追问:“那后来呢?”
回忆当时情景,杜楚楚脸蛋简直跟快烤熟的红薯一般,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你表哥当时许久不说话,一直盯着我手里的荷包瞧,害得我心里那个紧张啊,心想完了,他、他肯定不会接受的,可没想到过去好长时间……他真的伸手接了过来……”
荷包乃女子的贴身之物,更代表一种爱情信物,若赠与对方,其言不言而喻,这一点,裴喻寒不可能不清楚,可是他居然接受了,亦是说,他接受了……楚楚的心意?
或许是太突然了,叶香偶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傻愣愣地望着她,今天楚楚穿着一件鹅黄色菊花纹镶边夹袄,下面搭配青莲色拖垂至地的百褶裙,外面系着花缎斗篷,当斗篷随风开合间,就露出她婀娜细长的身姿来,那身上的鹅黄色亦如小雏鸭毛茸茸的颜色,在冬日里显得温暖可人,烘托得她一张鹅蛋小脸好似初春微绽的一瓣粉樱,分外娇妍带嫩。
虽说叶香偶个头比楚楚高一些,但仅有两指之差,称不上太大差距,况且楚楚从小娇养长大,发育得好,叶香偶只能算得上纤瘦苗条,永远是姑娘家的小骨子架,哪怕十七八岁,也总徘徊在长不大的年纪,而杜楚楚脸色圆润,肤光滢亮,身上流露着一股子富态千金劲儿,就仿佛努着劲生长的小朵牡丹花,有朝一日会艳的要命。两者比较,自然后者更引人注意。
十五岁的少女,亭亭玉立,又生得妍美动人,怎能不惹男子侧目?
连她在与楚楚的长久接触中,也会不由自主地喜欢上她,裴喻寒如今对楚楚心动,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许久,叶香偶终于听到自己的声音问:“这是多久的事了?”
“十天前……”杜楚楚一脸幸福甜蜜的模样,“他还告诉了我他的字,少琼。”
叶香偶跟裴喻寒认识两年了,可是从来不知道他的字,裴少琼,只怕连秋薄罗秦婠婠她们都不得而知吧。
但是他,却告诉了楚楚。
十天前……而五天前,楚楚还来过裴府,那时她跟裴喻寒早已心神相属,眉来眼去,自己居然都毫无所觉,被蒙在鼓里。
“小偶……”杜楚楚担心地握住她的手,搁在胸前,“对不起,我之所以没有一早告诉你,是因为我到相信都不敢相信他……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这是真实的,你、你不会怪我吧。”
她紧张而诚挚地注目过来,叶香偶懵愣着回神,赶紧结巴着答道:“不……怎么会……我表哥肯收下你的荷包,足以证明你在他心里的重要性,楚楚……我真替你高兴……”
杜楚楚脸一红,遏制着那份愉悦,愈发用力拢紧她的手:“小偶,有你这个朋友我真开心。”继而想到时间,“呀”了一声,“不耽搁了,你表哥上回答应我,今天要教我吹那首《梅花落》,那次我在画月阁下遥遥听着,就觉得好听极了。”
因她焦急,叶香偶也不敢耽搁她,催促起来:“是啊,那、那你快去吧,我表哥他一向不喜欢等人的。”
杜楚楚恨不得往她脸上亲一口了,点点头,提着裙裾急匆匆离去。
而叶香偶形如石雕木人一般,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裴喻寒接受了楚楚的荷包……可像楚楚这样活泼可爱的女子,谁又能不喜欢?大概是太突然了吧,所以现在她脑子一片空茫,不知该做什么,不知该说什么。
她这般告诉自己。
莫名其妙的,她想到自己受伤时,有裴喻寒陪伴的那段日子,他为她擦眼泪,让她握着他的手,亲自给她上药,晚上守着她,陪她看雪,一起用膳,吹笛子给她听,会趁着闲暇到床边给她掖被子,会弯着身给她系斗篷的丝绦,特别安静的氛围下,她能听到东次间传来他敲打算盘的声音,她知道他烦躁的时候会重重搁下茶盏,生气的时候会开口训人,愤怒的时候会直接摔账本……这一个一个小细节,仿佛画在走马灯上的图画,当转起来,便串连成一幕幕完整连贯的画面……
其实裴喻寒温柔起来的时候,也挺好的,尤其他不说话,看着那长如蝶翅的睫毛在微微颤抖,带着黑缎子亮的光泽般,特别迷人。
叶香偶忽然发觉心底有些酸酸、胀胀的,像含着一大口青涩未熟的杨梅,从腮帮子到喉咙,再从喉咙到胃里,酸涩到底的感觉。
楚楚那么喜欢裴喻寒,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作为朋友,她是打心眼里替楚楚高兴,可高兴之外,似乎又有一丝无法解释的失落……
彼此表明心意后,今后杜楚楚再来,总是春风满面,那嘴角一直往上翘、往上翘,连眼窝处都是掩不住的笑意,窝着浓浓的喜,陷入恋爱中的少女,或许都是这种样子的吧,仿佛情人手上的水蜜桃儿,由里而外涨红,轻轻一捅,就恨不能爆出蜜汁来,甜得要命。
尽管她还是来找裴喻寒教笛子,但神情不再是当初的小心翼翼,忸怩无措,而是甜蜜的笑容铺满了整张脸庞,好似映着朝阳的芍药花,妍艳无比,而裴喻寒通常在一旁静静地注视她,像看着淘气的孩子,阳光在他隽美的容颜上折射出宠溺与柔和的光芒。
宠溺……想想以前裴喻寒对秦婠婠也很好,可是这种情绪,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