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钺。”宋澄在门口叫了一声,抬脚走了进去,祁钺听见宋澄的声音,转身笑了一下,将宋澄揽进了怀里,腾出了半边椅子,让宋澄坐在自己身边,宋澄顺着祁钺的意思坐下了,祁钺伸手推开窗户,他笑着指着天空道:“澄子,还记得我答应你的事吗?”
“什么?”宋澄不解,月光洒进来,外面闪着一颗如同半月一样亮的星辰,宋澄伸着脖子看了一眼,不解的看向祁钺道:“怎么了?这颗星上月就出现了。”
祁钺敲着桌子笑着道:“往的这样快,很多年前,我们过得第一个年的时候,你曾说过会有星辰和月亮一样明亮,还跟我打赌来着,没想到真的应验了。”祁钺笑眼看着宋澄,眼中闪着看不清楚的情愫,宋澄一愣才记起自己当年说过什么。
“祁钺……”宋澄觉得祁钺感觉出了什么,可是又不敢直接问,他试探地问道,“怎么忽然记起这个了?”
“澄子,我有时候觉得你和我们不一样,你和这里的所有都人不同。”祁钺将宋澄拥进怀里,“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真的好像抓不住你一般,万一有一天你要离开,那我怎么办?”祁钺伏在宋澄的肩上,两人年岁渐长,已经很久没这样单纯的亲密过了。
“怎么会这样想,我一直在你身边的。”宋澄笑着往祁钺身边靠了靠,他将自己的手与祁钺的十指相扣,祁钺紧了紧指间,将宋澄的手全部扣在自己手心里道:“是我今日想多了。澄子,皇城司比不得其他的地方,我们如果在京城,怕是永不得安宁。”
“我明白,只是娘的情况,实在不适合离开家。”宋澄叹了一口气。一说起祁娘子,祁钺也知道不妥,他将宋澄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道:“听你的。
祁钺辞官后,便和宋澄一起经营景向书局,一直到祁娘子去世后,祁钺才带着宋澄到了宋州,彼时宋州已经升为了应天府。
宋澄一人担起了栎门的担子,他和祁钺了无牵挂之后,便走遍了大宋的名山大川,亲自写下游记,宋澄想要为宋澈留下最真实的史料,所见识过的景物人情,不但用笔墨详实地描述了,很多还留下了素描,没有铅笔,宋澄便尝试用毛笔勾勒出最真实的模样。
祁钺很庆幸,自己辞官的够早,可以用精力最好的十年,陪着心爱的人看遍大好河川,生命终有尽时,他想要让宋澄和自己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有每一刻的意义。
“祁钺,你抬起头,别动,我给你画幅丹青。”泰山日出的时候到了,祁钺闻言回头,只见宋澄已经拿起了笔墨,寻常只见宋澄用黑墨作画,今日竟五彩俱全,祁钺好奇道:“你要作工笔彩绘?”
宋澄笑了笑,他道:“别动,就坐在那。”
祁钺前半生沙场征战,宦海沉浮,后半生游历天下,浑身的气度已非寻常人能比,也比他自己过去的每一个时刻都显得魅力十足,山风刮起祁钺的衣袍,几丝没束起的发随风飘起,宋澄歪头笑道:“真帅。”
祁钺笑了。
《大宋游记》的最后一页,是一位风度斐然的文士,泰山日出之时,睥睨山海。
宋澄晚年的时候,在离家不远的一座小书院给孩子启蒙,祁钺每次看见他合着书给孩子们讲故事,就仿佛是看见了昔年的徐夫子,学问有千万种,徐夫子和宋澄,却偏偏是不置可否的那种。宋澄的学问当世少有人能比得上,可是他却从不著书立说,一生唯有那本《大宋游记》。
小竹屋旁凉月亭,是宋澄最喜欢的地方。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宋澄去世的时候,祁钺已经是古稀之年。两人无儿无女,唯有养子祁淳。祁淳是宋澄捡回来的孩子,祁钺见这孩子与宋澄熟稔,便直接认作了养子,改了名字叫祁淳。
宋澄过世后,祁钺便没有再离开过宋州,他在宋澄的墓园旁修建了宅子,看着祁淳娶妻生子,儿孙满堂,祁钺从没想过,澄子没了,自己还能活这么久。
祁淳继承了栎门,并将景向书局进一步发展,祁钺只在家含饴弄孙,皇城司的事从来都只会被埋在皇城的万丈光芒与鲜血白骨下面,事过三代,再也没有人会记起曾经有过这么一位大人。祁钺最近总是往宋澄的墓园子里跑,祁淳正当盛年,常年在外,家里只有妻子和长子祁楠。
祁钺这几日总是睡不安稳,往往天没亮就爬起来出门,他又不愿意让家丁跟着,祁楠与他娘被吓了好几次,自己家这个老爷子素来犟,年事已高,若是在外面出个意外可怎么办?祁钺今日又去了宋澄的墓地上,墓园里又有些荒废,祁钺清理了两日,才将杂草清理干净。
祁淳本来在江南做生意,收到长子祁楠的信便觉得老父这几日不对头,忙从江南赶了过来,连着徐覆之的小儿子,如今已经四十多的徐昭也跟着祁淳一起从江南来了宋州。
徐昭是徐覆之的老来子,小时候宠的厉害,徐覆之最喜这个小儿。徐昭与祁淳回来的时候,祁钺还很是精神,祁钺见了徐昭欢喜不已,拉着徐昭说了许多话,有些是给徐昭说的,有些是给徐覆之说的,有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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