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抄家?”
“抄家?!”王百年吓得手中毛笔掉在纸上,好不容易写出的推测被墨汁给盖住。
“啊!原来如此!”陈书一脸恍然大悟,再看向自己所写的猜测,不禁反思,为何自己想法总是不够大胆?
“阿月姐姐你真聪明。”董瑞不放过一切可以赞扬陈月的机会道。
甘顺被董瑞这家伙给逗乐了,他方才可是瞧见这孩子第二行就写了抄家二字,此时却悄无声息的将那行字给用墨汁盖住了。
不过,心中对陈月对朝政的敏锐直觉十分高兴。
当下点点头肯定道:
“为师也是这般猜测,只是,就不知是由何人来做此事了,毕竟,武侯的知州刚刚调走,那知府也被朝廷记过,更何况,这南府近几年来,生意一度超过白家,更是疯狂扩张,其家底,怕是与那之前传闻牢房下被运走的十万两白银不相上下。”
陈月狡黠一笑,接着笑道:
“还有那南家手中的铺子,看来要先恭喜白师兄了,可以趁机低价入手不少价钱合适的了。”
甘顺摇摇头,
“小月,你忽略了一点,这南家你认为他为何能够在短短几年内崛起?甚至叫板白家?你觉得白家一开始没有机会将他压下吗?”
顿了顿,甘顺环视一圈,瞧见大家双眸中透出的迷茫,罕见的摆出严肃神情道:
“因为朝廷不喜欢一家独大,不管你是依附于哪位高官或是皇亲国戚,都不行,因为,大周最大的人,皇上不喜欢,他最喜欢的就是,平衡之术,最好是两家相差无几,甚至还是死对头。”
陈月猛然看向师父,忙低声问道:
“所以,不论是白家还是南家,其中一家势必要成为朝廷的钱袋子?”
甘顺微微摇头:“是只可能是南家。”
“师父,为何?”
“白家白北这人你们没有见过,滑头得很,但他有一点,他爱大周,他爱襄省,他爱这片土地,所以,只要他没有过线,朝廷会愿意养着这只会下金蛋的老母鸡。”
在场几人都有些沉默,其中王百年最甚。
他爹这些年来走南闯北,从大商队的手下分得一些零碎,也算是养活了一家人,甚至是绰绰有余,但他爹去总是期待他走读书的路子,哪怕是费劲钱财做一名小师爷,也心甘情愿。
他一直不能理解,认为是他爹想要官商勾结好办事,心中一直不太愿意,甚至早早选定了要抱陈书的大腿,他爹也欣然同意。
只是,今日甘顺先生一席话,让他一直逃避的现实展现在面前。
官商,官商,官在前,商在后,他爹每年一日不落的送给镇上小官吏的钱财,加在一起,怕是比如今的身家还要多,可不送行吗?
不送不行,你送,人家看在细水长流的份上,不对你动手,若是你不送,就少不得干些杀鸡取卵的勾当了。
而这之中,唯一的出路便是他考过乡试,成为举人,这才能够让那些窝在镇上的小官吏不敢再伸手。
陈月看着王百年那平日总是笑着的脸庞第一次出现了挣扎的神情,转念一想,倒是能够明白他的挣扎之处。
王百年的性子跳跃,活泼,往日里读书写文,也不过是害怕寂寞,为了能和陈书待在一起罢了,
但,人总是要成长的,你终将明白,父母会老去,你总有一天需要接过扁担,挑起家中的责任来。
甘顺看向那挣扎后露出坚韧神情的王百年,暗自点头,这孩子的天赋极高,若是一辈子甘心做陈书的下手,可惜了。
如今想明白了,就好。
董瑞嘴角微微上扬,想明白了就好,死胖子早早考完就走,不要占据小月姐的目光。
倒是陈月看向师父问道:
“那,师父,那这些查抄的铺子,庄子,作坊,会到谁的手中呢?没有白家,谁能吃得下呢?”
“大概率会是除去白家外的三家瓜分,白北这家伙是绝不会出手的,不过为了吃下大头,这三家怕是会急于脱手一些他们认为鸡肋的小产业,你倒是可以让你嫂子去试着吃两个小铺面,过上一年半载,待那三家缓过劲来,再卖出去,如此一来,赚个千八百两的,应是不成问题。”
此话一出,陈月瞧师父的目光都变了,连忙走到甘顺身后,小心的敲打着他的肩膀,感慨道:
“师父,您可真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