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牛芳那个时候手里也没钱,只得将家里的红薯给送去一半,就这样,回来后,在家里眼眶也红了好几天,晚上依稀听得见牛芳哭,
“呆子妹子,她还不到二十岁,就这样守着那个小的,将来咋个办!咋个办!就是头猪!天杀的,咋个会让她遇上这样的事情啊!我苦命的牛红啊!”
如今再看,
满打满算也不过二十六七的小姨,看上去竟和三十几的牛芳差不多,那双手上,也同样粗壮布满了小伤口。
再一看,脸上的笑容却是发自内心的,充满了真诚的笑意。
牛红一边笑着,一边伸出手来,牵着陈月走进了堂屋,
“想着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用炉子温着呢,小姨家里没有什么好东西,就带了点鸡蛋来,我小时候,你娘做的红糖鸡蛋是最好吃的。”
牛红一边说着,一边将红糖鸡蛋从锅里舀出来,盛在碗里面,放在桌上。
又坐回到炕边,对着牛芳笑着。
牛芳也笑了,一边笑,一边伸手擦了擦眼角,
“你小姨她去书院门口没找着咱们,又问了村里人,今早上一大早就带着几十个鸡蛋来了,说是今年日子好过些了,来拜年,牛红啊牛红,你说你来自己姐姐家,你还提着鸡蛋,你是来拜年的?你是来打你姐,我的脸的!”
说着说着,两人又说到了当年的红薯上,
牛芳抱着她妹子在炕上哭得涕泗横流,这些年,牛红不肯要她的钱,就是红薯,那也是送过去多少,就还回来多少差不多钱的别的,
那是一分钱的便宜都不肯占,牛芳想起来这里,就又给了自己妹子一个拳头。
正在吃着红糖鸡蛋的陈月都惊呆了,
她娘这个哭着哭着就给一拳头的举动,着实是让她有些瑟瑟发抖,并再次庆幸,还好她没有做什么让牛芳生气的事情。
唔,
将来做不做,那就再说。
听着两人聊天,陈月才知道,一大早,陈爹就带着小书去给爷爷奶奶上坟了,一来是将坟给打理打理,二来呢,陈数也想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给他们讲讲,顺便让老两口在天之灵保佑陈家明年一切顺利。
陈月听到这里,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上辈子网上的一个笑话。
问,什么时候才能不为儿女操心?
答,一辈子操心,就连你死了他们都要上香求你保佑。
想到这里,陈月吃着鸡蛋忍不住笑了起来。
“吃完鸡蛋,小月你收拾收拾,待会儿你爹回来,咱们就去外婆家吃饭,顺便把家里的腊肉香肠给收拾收拾带过去。”
馒头生意赚钱了,牛芳买年货的手笔也大了起来,昨晚上拿了二两银子,让陈月自己攒着,那是还的买地的钱。
小姨听后笑了,羡慕的看了牛芳一眼,悄声道
“姐姐,我今天来,还有一件事,是想托你帮帮忙。”
“什么事儿啊?”
小姨喉咙动了动,舌头舔了舔嘴唇,看着牛芳真诚的道:
“我听说大侄子去镇上学木工了,我想着我家小董翻过年也十岁了,家里的地他爷爷奶奶和我种就够了,去上学家里也供不起,
我想着,能不能让他也去学门手艺,啥手艺都行,拜师费我这有,就是,就是这手艺人都是男的,我之前去了几趟,都没人愿意和我聊聊,小董他爷爷耳朵又不行,我看来看去,也只能麻烦姐夫了,
当然了,就是不成,也没事,我就是想试试,种地太苦了,小董这孩子,从小就瘦弱,真的要他种地,我实在是,害怕,害怕他就倒在地里头了。”
小姨的话,让陈月有些沉默,她知道,小姨去过镇上,应该是知晓村子里的馒头手艺都是她娘教的,但是小姨没有开这个口,
而是希望陈爹能够帮忙牵线问问找个手艺让表弟学着,从记忆中看,小姨是个不愿意麻烦人的人,她应该是真的尝试过了,办不到,这才来找姐姐。
牛芳显然也想到了,
于是,小姨的后背又被拍了一巴掌,
“这点事也值当你犹豫一上午?!知道了,明儿回来就让你姐夫去问问,下午你和我一起回娘家,去年娘还说呢,你大半夜的在门口放半袋红薯就走,要不是她认出来那袋子是当年她送你的,她还以为是哪个大善人送的!”
牛红低着头,
“我回家干啥,又没给家里添个一针半线的,还老是让娘担心,前几年家里那么紧张,每年还送我一大袋红薯,我,我有啥脸回去蹭吃蹭喝。”
“啪!”
又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拍在了小姨的肩膀上,陈月觉得自己的小身板似乎也感同身受的颤抖了一下,
牛芳式聊天,
真是让人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