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彭少爷一天之内第二次被龙王的坦诚击败,只觉内心那棵参天大树哗啦啦一抖叶子,差点把他整颗心脏都震出地动来,他艰难地吞咽一口唾沫,顿觉之前被打断的那一番热情有重新冒头的趋势。
李祎倚在床头,一只手抵着太阳穴,唇边笑意又加深了一点:“你说的,可不要反悔。”
“那当然,”彭彧一挺腰把自己板得笔直,“少爷我可是一诺千金的,自然不会反悔。”
李祎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那好,到时候我就带着龙族举族搬迁彭宅,把分散各处的龙蛋捡回来给你养……”
“不是,你等等,”彭彧忙不迭打了个“停”的手势,“你这可就犯规了,我说养你,可没说养你们整个龙族,还龙蛋……你快拉倒吧,之前孵了黄豆又孵了红豆,我都已经够烦了。”
他正说着,黄豆已经十分配合地飞出来,在他肩头叽喳了一阵。
两人趁着启程前的时间各自休整,第三天傍晚十分,李祎接到一封来自天界的信。
这信没名没款,但出场方式跟彭彧被劫走那次几乎一模一样——一道金光自窗口飞入,徐徐展开成仙气缭绕的信纸,纸上天界字迹一气呵成,彭彧凑过去瞧了一眼,顿时吊起两边长眉,从鼻子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喷。
那信中大致是说天界觉察到白虎神封印已破,鬼族出逃,遂降下吞日箭协助,不料吞日神弓太沉难以上手,仓促之间失手,才在地上开出地壑,害彭彧和龙王遇险。
紧接着是一大段三纸无驴的道歉,彭彧看了半天愣是没找着这“歉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嵌着,转眼信纸已经翻篇,再后面是说他们又看到有鬼族在其中浑水摸鱼,趁乱偷了彭彧身上的白虎爪,见龙王负伤一时无暇顾及,遂派人下界拦截,斩杀鬼族,将白虎爪夺了回来。
彭彧忍不住瞅了一眼李祎,心说这龙猜得还真准,怕不是已经被天界坑过无数次了。他抱着自己才好的胳膊,十分不忿地一倚:“我可真的是服了,他们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究竟是从哪位神那里继承过来的?他们天界全都这个德性吗?”
“习惯就好,”李祎面色平静地随手把那信纸搓成粉末,“既然白虎爪确在他们手中,那我们可安心去寻白虎族的踪迹了。”
彭彧不情不愿地说:“那这爪子咱们就不要了?好歹咱们也费了一番力气才拿到啊。”
李祎:“不碍事,反正要给圣物重新灌注神力,须得白虎族亲自来才行,他们总归是要把白虎爪还回去的。”
彭彧还是颇为不爽,可事已至此,也无暇再去天界讨要。翌日清晨,四人收拾行装在神宫外与白泽墨理道别,跟着头狼下山,在山脚汇合上等待的狼群。
他粗略数了数,发现这群雪狼竟有二十来只,个个膘肥体壮,皮毛油光水滑,显然日子过得非常滋润。
他忍不住举目四顾,瞅了瞅冬日里一派肃杀的昆仑山,一扯龙王的袖子,问他说:“这四下里也没什么动物,这群狼是怎么找到食物的?”
龙王心思显然并不在他身上,随口敷衍:“狼群自然有狼群的办法,昆仑的狼是有灵性的,而且它们在这里少说也纵横数千年,这种事情还难不倒它们。”
头狼又颠颠地跑到彭彧脚下绕了一圈,似乎在向他确定要不要出发,彭彧顺势一拍它的背,那狼便仰头“嗷呜”一声,紧接着狼群也嗷呜起来,狼嚎此起彼伏,直嚎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两只人类登上龙背,向着那所谓“死亡谷”飞去,真龙脚程瞬息千里,赶至也不过一念之间,而狼群神骏非常,很快便已奔赴峡谷西边的入口,与众人再次汇合。
两条龙暂且落地,彭彧抬头远望,只见前方一片视野极开阔,一条峡谷直通天际,北接天山,南挨昆仑,积攒一冬的雪还未消融,遥遥铺展百里,视线所及处满目银白。
峡谷中少有高大的植物,矮草悉数淹没在雪被里,偶尔露出一点尚未吐新的草尖。一条长河自峡谷中纵穿而过,河面并未结冰,河水奔涌着向东流淌。
“这就是那所谓的……死亡谷?”彭彧摸着下巴,“这风景还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