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之主待在东厢算什么道理?
彭彧无所谓地一指天:“我上头不是还有个老爹吗,他老人家还没驾鹤,我总不好鸩占鹊巢吧。”
“是鸠占鹊巢。”
“啊?哦,差不多就那个意思吧。”他说着从门口值夜的护卫那要了个新的油灯,提在手上,引着龙王进了屋,“你随便坐。”
李祎眯眼打量了一番,除了床,所有能放东西的地方都摆上了账本和书,实在不知这“随便坐”是往哪里坐。要是他法力还在,倒是能招片云来坐坐。
彭彧提着油灯找伤药,李祎倚在门口,视线投向案几下那摞被踢乱了的书,有些疑惑地多看了两眼,随即被旁边摊开的一本吸引了注意力。借着绝佳的目力,他看清了书里写的什么,微不可见地一挑眉,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为什么不见令尊?”许是睡够了,他的话倒是多起来。
彭彧听见一条三千多岁的龙说“令尊”,简直诚惶诚恐:“他啊,能见到才是有鬼,十年他回来看了我三次。”他朝着院外一比划,“你看这——么大一个宅子,他就放心地甩给我,我也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李祎没接话,他又自顾自地说:“说起来,我爹也有一年多没给我来信了,在蓬莱忙什么呢?捞钱捞得儿子都不要了?”
李祎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字,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蓬莱?他在蓬莱岛上?”
“不啊,他说他在蓬莱那一片,应该就是海边吧?去蓬莱那么凶险,当今圣上派了多少船队都登不得,他傻了才去送命。”
彭彧总算找到了药,见对方脸色有异,还以为他在担心,便出言安慰:“你放心,我爹精着呢,比我精,他才不会去干吃力不讨好的事。”
李祎却没听进去这句话,头微微侧向一边,兀自出了神。
蓬莱……也有些时候没有回去过了。
他这么一偏头,垂落在颈侧的青丝便柔顺地滑开,露出脖子上缠着的那圈雪白绷带来。然而此刻,绷带上却见了斑驳的红,彭彧瞧见了,登时一阵大呼小叫:“你还说我?你自己流的血比我多!”
李祎一怔之下回过神,见对方手忙脚乱地挪开椅子上的东西,随即按着他坐下,从他找到的那堆药里捡出一瓶伤药。
心里没由来地一动,他伸手拉住彭彧的胳膊:“不必,给我支笔就行。”
彭彧回想起周淮弄的那张符,将信将疑地给了他笔墨,果然见他从不知哪摸出一张黄色的符纸,也是乱写了一通。随即干脆地拆下绷带,就着伤口的血把符纸拍在颈边。
符纸开始自燃,彭彧一咧嘴道:“一定要这样吗?”
“嗯。”
“你这伤……到底怎么回事啊?”伤口的形状还那么奇怪。
李祎没答。彭彧以为他不想说,正在失望之时,对方忽然一指那伤口:“这里本来有一片鳞。”
随着他的话音,颈侧白皙的肌肤竟慢慢浮现出纹理,几片龙鳞先后显现出来,伤口的地方却空了一块,正卡在左侧锁骨靠近喉咙那一头的上方,形状与别的鳞片都不同,像个向下弯去的月牙。
“逆鳞。因为一些事……被拔掉了。”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