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兴,但王叶二人却都死皮赖脸留在公廨不肯走。这么熬到了第二日清早,个个眼底青黑,只能这么狼狈地送许稷上路。
许稷没与他二人胡闹,昨晚独自在值宿房睡了一觉,以至于精神抖擞,看起来状态极好。
她骑上了马,临沂城料峭的春风将她浅绯色的袍子吹得鼓起来。她回头朝他二人摆了摆手,继而转向前方,握紧缰绳一夹马肚,朝着久违的长安城行去。
那马绝尘而去,马蹄声也渐远,叶子祯捂住口鼻娇气地咳嗽,王夫南瞥他一眼:“留在这吃灰吗?”他佯作潇洒地转过身,将酸楚收进心里,给身后的叶子祯无情下命令:“一个时辰内将回易务上月的簿子送去使府。”言罢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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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稷回到长安,天已彻底热了起来。
街头处处是凉饮,到天门街时,她渴得很,便下马来要一碗桑葚饮。等凉饮的同时,她四处瞥了瞥,陡然看见一头分外眼熟的驴。
许稷一惊,那驴似也一惊,厥哩厥哩乱叫起来,惊得那“主人”出来看。
那驴没拴,见“主人”来了,竟飞也似的朝许稷奔去。那店家正将桑葚饮端给许稷,许稷还没接稳,被那呆驴一撞,紫湛湛的凉饮泼了她一身,连脸也不能幸免。
那“主人”赶忙跑来牵驴,也不道歉。许稷问:“请问您这头驴是如何得来的?”
那“主人”脸色倏变:“干么,要你管哪?”
“某没甚恶意,只这头驴与某早些年丢的一头驴甚像,故……”许稷顿了顿,“倘有冒失之处,还望谅解。”
驴“主人”脸色越变越差,却蛮横道:“驴有甚么像不像的?你分明就是想讹我的驴!”
哦?有讹驴之事看?
一众无所事事的人纷纷聚来,许稷正要解释一二,可却忽有人开口嚷道:“哎呀,这不是那个许、许什么嘛!”、“你家夫人、不,是原夫人今日改嫁大婚哪,许官人怎么在这里转悠啊?还弄得这么狼狈!”
“甚么?”许稷懵了,她觉得全长安城似乎跟她开了个玩笑。
☆、第58章五八自请罪
路人七嘴八舌众说纷纭,根本没一句能信。
许稷拨开人群,抹掉脸上的桑葚饮,一身狼狈上了马。已近酉时,日头当空却仍旧灼人,风也吝啬,许稷没喝到凉饮口干舌燥,思路也被一伙多事路人扰乱,火急火燎一路直奔回王宅。
那偏门仍是原来模样,然门边上却诡异挂了红绸。门房闻得动静霍地探出头来,瞥见许稷顿时跟见了鬼似的:“呀,许三郎怎这时候回来了啊?”
他说完忽砰地关上门,缩回门内速去给王光敏报信。王光敏一听得许稷到了,顿时一惊:“真是怕甚么来甚么唷!”又拍拍心口:“幸好千缨已是走了啊!要不然得出大事啊!”
旁边韦氏却是一脸着急失措:“可怎么办?许郎君想必还不知此事,要怎么与他说才好?”
“别急。”王光敏强自镇定,吩咐庶仆:“将你家许参军的行李拿过来。”
庶仆忧心忡忡拿来一早收拾好的行李,王光敏提起那藤箱就径直往外走,霍地打开门,将藤箱往许稷面前一扔:“这里不是你的家了,你回昭应去吧!”
“怎么不是?”许稷仍抱了一丝希望,“传闻莫非当真吗?”
王光敏点点头,已经做好了随时关门的准备。他将许稷上下打量一番,虽心底里觉着自己不厚道,且又有些可怜他,但一想到新女婿,顿时狠下心肠来:“没错!你与千缨和离了,她已改嫁,你不要来了!”
他说完就要关门,许稷却伸进来,撑住门框沉着问道:“是练绘吗?”
“是。”
“甚么时候走的?”
“迎亲到现在有一阵子了。”王光敏瞥瞥天色,见黄昏左近:“吉时快到了。”说完又警告许:“你可别去闹啊,闹了也没用。此事可不是你我能控制的,都是赵相公做的主啊。”
许稷深吸一口气,王光敏趁他走神之际,霍地挪开他的手,砰地将门关上。
装了她所有家当的藤箱倒在面前,许稷从此与王家似乎半点关系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