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见到谢瑶,常氏赶忙迎了上来,竟然眼中含泪,“阿瑶,报喜的宫人早先一步到了,娘就知道你能选中的……”
谢瑶挽着母亲往屋里走,不在意地笑道:“这有什么难的,不过是初选,差不多的都选中了。”
在做母亲的眼中,女儿永远都是最好的。常氏摇摇头,一脸认真地说:“怎么会,娘听说这回参选的五百多个人,初选下来只余了五十余人呢。快和娘说说,今天怎么样……”
谢瑶没有一丝不耐,在路上和常氏说了一遍之后,回到屋里又跟父兄复述了一遍。因为她知道,从今以后的日子,他们一家人就是聚少离多了。
晚上用哺食时,不仅常氏红了眼眶,就连谢葭的声音都干涩了许多。
谢琅给谢瑶夹菜的时候,笑着说了一句,“下回见阿妹,就该唤一声‘娘娘’了罢?”
谢瑶笑道:“阿兄少来取笑我!那我到时,是不是该唤一声‘将军’?”
“你们两个……”谢葭含笑摇摇头,不知突然想到什么,看着满桌的山珍海味,忽然没了胃口。
谢琅见他神色有异,不由问道:“阿父,怎么了?”
“没什么。”谢葭放下筷子,长叹一声,“我只是忽然想到,约莫是七年前吧……咱们一家北上的时候,也曾有过一次食不下咽。”
谢葭的一句话,将他们的记忆都带回了七年前,被元氏骗去平城的日子。
几人默了默,谢瑶先道:“这饭菜不是挺好的?哪里就不能下咽了。”她夹了块鱼肉,放到谢璋碗里,见谢璋乖乖吃了,问了一句,“好吃吗?”
谢璋抬眼看她,点了点头。
谢瑶慢慢地笑了起来,“是吧。阿父您看,咱们的日子都一点点好了起来,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她看着父亲,很真诚地说:“阿瑶只愿守住今日所拥有的一切。阿父可愿助我?”
谢葭宠溺的看着女儿,含笑点了点头。
次日一早,谢瑶特意嘱咐绮竹不要叫醒常氏,悄悄的上了马车。谁知却有一人,执意要与她作别,就是婚期将至的谢琢。
谢琢衣着单薄,愣愣的站在府门口目送着她,也不出声儿,只是那样远远望着谢瑶所在的马车。
映雪将帘子一摔,不悦道:“她还在那儿装!”
今儿起来的太早,谢瑶还很困,闭目道:“由她去吧。”反正大早上吹风受罪的又不是她。
等到了宫门口,映雪扶着谢瑶下车,映霜提着两个包袱卷儿跟在后面。
夏日天长,晨光已然微亮。谢瑶是卡准了时间来的,还有好些人来的更早,已经乌压压的聚成了一堆。
谢瑶对着满脸担心的映雪无声一笑,没说什么多余的话。此处人多眼杂,不便多言。
很快便有宫人组织她们像昨天一样站成两列,悄无声息的步行入宫。
等终于看到“静怡轩”三个烫金大字时,秀女们早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苦不堪言。谢瑶早起时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一口糕点垫肚子,这个时候也饿了。巧秀倒还算有点人情味儿,没有一来就叫她们去练规矩,而是叫静怡轩的宫女们带她们回屋安置,下午再训话。
路上却有人抱怨,“既然是下午才有安排,那何必早早地把我们叫了起来?”
说话的是小王氏,她年纪和翁幼雪差不多大小,好像是这届秀女中最小的一个。之所以叫她小王氏,是因为她还有一个姐姐也中选了,被称作大王氏。
一个小王一个大王,谢瑶怎么想都觉得这称呼很出戏啊。为此她还把一向消息灵通的翁幼雪叫到身边,问她别人是不是背地里叫她“小谢”?毕竟还有谢瑾那个“大谢”在她前头啊。
翁幼雪一听就笑了,自打那年陈郡大旱,郡守救灾有功,震惊朝野,谢瑶的名字便已广为流传,偏生她自己还不自知。
闲话不提,话说这小王氏甫一抱怨完,就被大王氏狠狠儿的瞪了一眼,斥道:“胡说什么!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今儿不是休沐日,前朝是要上朝的!虽说秀女走的是侧门,但若不小心冲撞上了外男,那也不是什么好顽的。巧秀姑姑一片苦心,偏生叫你糟蹋了!”
小王氏被姐姐骂的双目泛红,委屈地咕哝道:“就你明白事理,哪儿来的这么多大道理!”她却也只敢小声抱怨,大王氏追问了一句“你说什么?”,小王氏便立马噤声了。
谢瑶心想,这姐妹俩肯定是同母所出。若是谢瑾出了事,闹了什么幺蛾子,她才不会去管。
历来秀女们分屋子,那都是一场精彩的争夺战,因为总有些被宠坏了的贵族女子不知天高地厚,闹着要和人家换屋子,或者要求更好的住宿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