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廷玉只这么瞧着她,道:“宁愿我老上三五十年,也不愿看见你老上一分。”
她是被他捧在手心里疼的,怎舍得有一分一毫的损伤?
将手掌从水里提出来,张廷玉手指还是有些僵,顾怀袖给他擦手,埋着头一句话都没有。
待得手擦干了,他才点了她眉心一下,道:“别像那么多了,慧极必伤,智多近妖。”
“你才妖呢。”
顾怀袖拽了他手,拉他坐到一旁去,自用了药酒缓缓给他擦手,再次揉按,又活动着他一根根手指,屈伸着,好叫气血走得更快。
做完这一切,放才见得他这爪子像个人的爪子了。
张廷玉只拥着她,两个人一道用了饭,却对之前塞外的事情绝口不提,到底张廷玉有没有在里面做什么,顾怀袖无从得知,也不必得知。
看着胤禛那边似乎也不慎清楚,胤礽到底是自己倒了的,还是被人推倒的,一点也不知道。
她服饰着张廷玉到床上休息,张廷玉两眼下头都是乌青,只拥着她一起闭上眼,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想必这几日来极困。
可顾怀袖睡不着,她在夜里,借着外面昏暗的灯火看着张廷玉的脸,他表面一个谦谦君子,内里就是个手段不少的政客。
可她看着他,只觉得越看越是喜欢。
拥着薄被,入秋之后已经开始发冷,这会儿有个人躺在自己的身边,却暖和地跟在火炉子旁边一样。
顾怀袖见他睡熟了,悄悄起身,掀了纱帐出去,只端了一面圆镜去外头坐着,里屋的灯被她给吹熄了,【怕搅扰了张廷玉睡觉。
青黛还没想到她这时候出来,倒是吓了一跳,又见顾怀袖手里拿着一面圆镜,更是觉得离奇。
然而顾怀袖没说话,只坐了下来,看着镜中自己那张脸,成熟而带着娇俏,眸底却是经历过大起大落之后的沉稳。想想十七年之前,她的眼神尽管也很沉,可没有这样沧桑之后的波澜不惊。
只看当初的年沉鱼就知道了,那时候,顾怀袖看着她青春靓丽,也只当她是晚辈,带着一种难得的包容的心态去看。
其实不止是张廷玉老了,她也开始老,只是脸上还不大看得出来罢了。
手指抚过眼角,似乎也有隐约的细纹,这些都是盖不住的。
顾怀袖见了,只微微地一笑。
天已经很晚,张府里宁静的一片。
顾怀袖正想放下手里这一面镶金嵌银的美人镜,却见外头白露进来,说是有人递了一封信给顾怀袖。
这么晚,还有谁送信来?
顾怀袖刚刚接过来,一看见外面的字迹便愣了一下。
她让白露出去,看见了封着牛皮纸的火漆上头,竟然有一只蝉的图案。
心里生了警惕,便格外小心。
信封外面写着的乃是孙连翘的字,让人转顾怀袖亲启,可信封里面拆开,却是胤禛手书的密信。
这人疯了不成?
顾怀袖简直被胤禛的胆量给吓住了。
张廷玉是奉旨回京先来办事,可胤禛这个时候人还在热河,接了十八阿哥去了的消息就已经直接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在这种风起云涌的节骨眼上,竟然还能能给顾怀袖送密信?
然而一看信中所写,顾怀袖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子爷在塞外之时,多有偷窥皇帝起居之举,甚至在晚上悄悄划破了皇帝休息的帐篷,往内窥伺皇帝之行为。
康熙曾言太子与索额图之结党,令他未卜今日被鸩明日遇害,如今皇帝与太子之间的权力争夺与势力交锋,更在今日巡幸塞外的过程之中达到顶峰。皇帝宠爱十八皇子,十八皇子竟然忽然病故,而太子不仅面无伤心之色,还依旧纵情酒乐,在皇帝最伤心的时候,竟然悄悄窥伺康熙之一举一动!
试想半夜伤怀之时,竟然又见到自己的儿子隔着帐篷窥看自己,期冀着这个老头子什么时候去世,用心何其歹毒?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