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的闷响,整座桥竟然轰然垮塌!
内秦淮水深远超常年,又因为连日来反常大雨,三面环山,水势往中间挤,导致秦淮内河外河水流俱是湍急。石桥年深日久,寻常通行本无问题,今日因隔壁大桥垮塌,众人尽皆挤上小桥来,不堪承重,终于在水流之中消没一空。
顾怀袖整个人随着那塌下的石桥便陷落下去,转瞬进水没了影子。
李卫青黛等人俱在其中,一并被吞没进去。
石桥忽然消失,两边的人都愣住了,过了半天才有人高声喊道:“快点下水救人!快救人哪!”
江南有水性甚好的渔夫船夫,此时都跃入水中,寻人救人去。
碧蓝天幕如旧。
马蹄哒哒而去,经过被雨水冲刷干净的青石板小路,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人一路奔去贡院接人。
张廷玉面色惨白,考试这几日难免使病情死灰复燃。三场考下来,犹如生一场大病,更何况他本来带病?
手指颤抖得厉害,落下去的字却稳如磐石。
最后一字落下,他轻轻地搁下笔,墨卷一张,三场考完,终于交卷出了三重门。
站在贡院外头,张廷玉按着额头,只觉得头疼欲裂。
阿德挤开了人群,不知怎地满脸都是眼泪,朝着张廷玉哭了一句话。
他没听清,怔怔看了阿德半晌,还没下台阶,眼前便骤然一黑——
第一零一章怀袖归来
张廷玉这一病,比进考场之前要严重得多。
本来进考场便是强撑着,殚精竭虑,作了答卷,刚出来听见消息便一头栽倒下来。
一昏迷,就是半个月,即便是醒了,人也迷迷糊糊,时常是半梦半醒,如此一拖竟然就是一个月。
阿德这边吓得赶紧叫人送信到京城去,廖逢源沈恙等人也频来看望,可最要紧的却还不在张廷玉这里,而在于……
顾怀袖不见了。
“二爷醒了!二爷醒了!”
多福忽然掀了帘子出来大喊,也不知喜还是悲,总之满脸都是眼泪。
阿德连忙进去,连声地喊着。
张廷玉醒过来便下了地,只问了一句:“怀袖呢?”
阿德像是一下被什么卡住了喉咙,没了声音。
他深深埋下头去。
张廷玉也不知那一刻胸中到底是什么在作怪,整个人都差点炸掉。
他咬着牙,寒声道:“说。”
阿德磕了个头:“……二少奶奶被水冲走了,还没找见……”
说完,他将一张脸迈进了地毯里,肩头松动起来。
张廷玉听了便要朝外面走,阿德连忙扑上去抱着他腿:“二爷,二爷!大夫说了您身虚体寒还不能出去!二爷您还不能出去啊,二爷——”
这时候了,张廷玉哪里肯听他的,竟然一脚踹开他,厉声道:“别拦了爷的路!”
整个院子里都乱了套,里面的人朝外面跑,外面的人往里面挤……
江南这边,不少人仰头看着这一片天,低头看着那一片水。
老天爷高兴的时候,赏你一口饭吃,不高兴的时候能夺了人的命。
沈恙园子里有一阵没笙歌了,廖逢源来跟他谈生意,他也提不起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