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西洋有一种药物,有极强的镇痛作用,其作用方式类似于咱们中华医药里的天仙子或延胡索,但效果更胜一筹,在西方此药经常用于绝证的止痛,以减缓病人的痛苦,我怀疑这个年轻大夫可能用的就是这种药物。
不过这种药物止痛效果虽好,但毕竟是治标不治本,而且随着患者病情的深入,药物的止痛效果也会变得越来越差,如果真如我推测的这般的话,那么我相信过一阵子,萧牧野的病情反而会越来越重,最终依然会走向消亡。”
韦忠加入师门之前便常年混迹于江湖,他对寻常药物虽然并不熟悉,但对于那些麻醉,镇静,迷幻之类药物却是摸得门清,这种西洋药物他虽然没有见过,但在那些张口闭口洋玩意的公子哥口里他可没少听说。
“世间竟然有如此药物!差点把我都给唬住了。”尤凡谷不由得惊呼了一声,起初他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给蒙住了头脑,此刻一经思考,他也觉得这事儿有点玄乎,按说一个不知名的年轻小大夫,怎么可能突然就有了起死回生之术呢?更何况那还是连白老怪都放弃了的病人,因此他准定是用了什么特殊的办法,要么就如韦忠推测的那样用了西洋镇痛之剂,要么就是用了其他什么江湖妖术,总之无论是哪种,都维持不了多长时间,将来肯定还是要原形毕露的。
想到此处,尤凡谷心下大定,只听他哼哼冷笑道:“是真的假不了,是假的也真不了,我看天女峰那边也是猪油蒙了心,竟然会相信一个江湖妖医的鬼话。”
韦忠此刻也在为自己的分析而沾沾自喜,他心道,如此幼稚的骗术也就能骗骗郑方行和萧如雪那两个憨憨吧,一想到萧如雪,他的好心情突然又没了,这个死丫头,耍我不是一次两次了,上次她还真是把我给唬住了,让我在师弟面前丢尽了脸面,哼哼,总有一天你会落到我的手里,到时候我会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韦善虽然不如韦忠精明,但他的反应也不慢,在思索了一番之后便也把当前的情况弄清楚了,只听他轻松的问道:“师父,既然现在事情都弄清楚了,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韦忠从后背敲了他一下脑袋,接口说道:“怎么办?你想怎么办?事情还在按着咱们原定计划在走,那咱们就还按照原计划等那老家伙死呗!呵呵,且先让那帮傻子先乐呵几天,之后有他们哭的日子!”
尤凡谷听着两位弟子的对话,心情大好,此时他又坐回了黄花梨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一边哼着小曲,一边拿起《西游记》漫无目的地翻了起来……
话题再拉回到天女峰这边。
萧牧野,陆修远,萧如雪三人在一番计议之后,陆修远所提出的第一个计划便是让萧牧野继续装病,陆修远说道:“所谓将计就计是也,因为只要萧牧野痊愈,那尤凡谷必生退心,到时候就一点把柄也抓不到他了,会白白的让那三只狡猾的狐狸跑掉,因此一切计划的核心都必须是让尤凡谷进,而不是退,所以萧牧野必须继续装病,而且还要体现出病情越来越重,这样才能保持住尤凡谷他们的反叛之心,同时也便于咱们实施下一个计划。
”
因此接下来的旬日之间,萧牧野的病情果真起了“变化”,随着治疗的深入,药效果然在减弱,萧牧野的疼痛复起,而且还有着越来越重的趋势。
萧如雪为此还和徐灵胎,陆修远大吵了一架,弄得尽人皆知,看着萧如雪怒气冲冲的背影,徐灵胎当时真是一脸错愕,他有些慌乱的拦住陆修远说道:“陆兄,你跟老哥说说,这次是不是真的失手了?要是真有差池的话,老哥保着你下山就是,治病这回事儿,哪能有万全的,尤其像萧掌门这样的绝证,真的无力回天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这萧大小姐想来也是被他爹的病折磨的精神出了问题,竟然说出让你血债血偿这样大违道义的话来,真是不可思议!”
陆修远先是看了看一脸惊愕的徐灵胎,之后又转头左右瞧了瞧,见四周无人,便一脸笑靥的对徐灵胎说道:“萧大侠这个病,本来就不可能一蹴而就的,中间有所反复本是寻常的事儿,等这波反复熬过去之后,病情自然就会再度转好,那萧大小姐不明就里所以乱发脾气,我倒是可以理解的,但徐老哥身为武林名医,怎么会不知其中的奥秘呢,现在反倒安慰起我来了,没道理,没道理呀!”
陆修远一边说着,一边摇了摇头,在瞟了一眼徐灵胎之后,便佯装着叹了一口气,之后便背起手,头也不回的大踏步向前走去,嘴里还惬意的哼起了小曲儿:“桃叶儿那尖上尖,柳叶儿就遮满了天……”
陆修远的从容不迫让徐灵胎由此前的惊愕转变为一脸茫然,他心道,难道真的是我学艺不精吗?竟然没看出来这个病情会有反复?嗯,你还别说,自己还真没看出来,不行,我得去问个明白,咱学医的不能揣着糊涂装明白,一边想着,徐灵胎一边追了上去:“诶,兄弟,等等我呀,这事儿你还得给我讲讲,孔老夫子说,要不耻下问……,啊,呸呸呸,瞧我说的什么话,应该说是不懂就问……”
山路上留下了两道狭长的身影,以及一连串划破天际的笑语欢声……
当小丘把萧牧野病情日渐加重的消息带回八仙峰的时候,尤凡谷和韦忠韦善着实高兴了好一阵儿。
当一个人觉得自己料事如神的时候,那种虚荣感能让他飘到天上去,不光是韦忠有这种感觉,就连尤凡谷和韦善也觉得自己当时就是那么判断的,于是三个人置办了一桌上等酒席,又拿出了上好的竹叶青,烧刀子,痛痛快快的喝了个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