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的三本新书,心中忐忑不安,他实在是被《伤寒论》和《黄帝内经》弄怕了,现在甚至一看到这几个字就能和咬牙苦读这个场景对应上,当着老师的面,陆修远不敢露怯,于是佯装高兴的呲牙一笑,抱着这三本书到里屋去了。
到了里屋之后,陆修远揉了揉脸,又拍了拍额头,长呼了一口气之后,缓缓翻开老师指定的这本《伤寒论条辨》。
当他翻开这本书之后,陆修远惊呆了,这本书里面的文字竟是如此的流畅而浅显,其不光对伤寒论的每一个条文都有清晰的解读,甚至还有图文来阐述六经分治以及表里病位的关系。
“我的天呐!”陆修远不由的感叹道:“早知道有这本书,我何苦读《伤寒论》读得那么痛苦啊,老师也真是的。”说到这里,陆修远偷偷向门外瞄了瞄,见老师没跟过来,便又嘟囔了一句:“老头害我,哼!”
随即,陆修远便钻进了这本《伤寒论条辨》里头去了,这本《伤寒论条辩》果真让陆修远大开眼界,他从来没想过张仲景的伤寒论居然还能重新排列条文,而且这方有执竟然还排列的极其合理,经过方有执重新排列之后,伤寒论的条文突然变得条理分明,而且容易学习,容易对比,一夜之间,陆修远忽然觉得本来古奥晦涩的《伤寒论》现在是那么的有意思,三阴三阳的辩证论治法则是那么的奥妙无边,自从读了这本书之后,陆修远便再也放不下它了,他如饥似渴的徜徉在智慧的海洋里,一边不停吮吸着大海的营养,一边偷偷的埋怨着师父。
如此不知不觉间三四个月便过去了,在此期间,陆修远遇到不懂的问题就跑来问师父,师父也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凡是陆修远的问题他都耐心的给予解答,而且师父的解答每每更为深彻,更能切中要害,这让陆修远钦佩不已。
等到《伤寒论条辩》读完的时候,陆修远硬是感觉自己焕然一新了,再看老师出诊时候记录的一些医案,他竟然能从中看出不少门道来,每当陆修远点出这些要害之处的时候,赵见穿也是双眼放光,他没想到陆修远短短时间内居然能有这么大的进步。
四个月后的一天,下午的阳光斜洒在了书桌之上,此刻陆修远又把《伤寒论条辨》中的关于少阴病的内容复习了一遍,他合上书本之后,来到老师身旁,对于这本书,他始终有一个疑惑没有得到解决,于是他靠在老师的椅子扶手上问道:“师父,有一点我一直想不明白,你说这仲景先师的条文,每一条都是那么精深玄奥,历代医家都不敢动其分毫,而这本《伤寒论条辨》的作者方有执,竟然敢对先师的条文大动干戈,大刀阔斧的重新排列,他凭的是什么,他不怕遭人批驳吗?”
见陆修远能问出这个问题,赵见穿颇感惊讶,这已然是跳出条文来追本溯源了,于是他会心一笑道:“我且问你,方有执的重新排列,你感觉读起来流畅不,舒服不?”
“那是自然的,之前的原文我很多地方根本读不懂,现在这本书又有鲜明的对比,又有良好的注释,读起来自然是极其顺畅了。”陆修远点头答道。
“那就对了,《伤寒论》的原文确实读起来有些晦涩,且条文对比和排列的都不够鲜明,关于这一问题,一直以来我与你一样有着相同的疑惑,不过咱们没有想明白的问题,人家方有执却早已找到了问题所在。”说到这里,赵见穿坐直了身子,用手轻敲着桌案继续说道:“仲景先师的《伤寒杂病论》最初那是刻在竹简上的,后来经过东汉末年的战乱之后,这些竹简应该是大部分都变得散乱不堪了,甚至还有些已经遗失了也说不定,到了晋代的时候,王叔和对这些竹简进行了重新的编排和整理,那时候这本《伤寒杂病论》的条文顺序应该就已经错乱了,因此到了金代,成无己作注的时候,仲景的原文已经难寻其貌了,所以方有执认为,既然当初就有了错简的情况出现,那就不应该再固执的坚持王叔和的那个顺序,于是他就对这本书进行了重新整理,对于他重新编订的方式,我个人是非常认同的。
此外,据我所知,明末的著名医家喻嘉言也非常认可错简一说,他有一本书名叫《尚论张仲景伤寒论重编三百九十八法》,这本书也对《伤寒论》的条文进行了重新编排,也很值得一读,你以后有机会要把它找来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