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而是人,是拥有像素花研究知识的科学家?”
刘昭阳拼命地点头:“如果军方到你家和到我的民宿目的一致,那么他们的目标应该是你才对。因为你不在家,万不得已,才拿走书和资料回去交差。”
“这么说,军方抓走冯教授也是同样的目的?他们要进行更深入的研究,没有人可不行。”
鲁玮康想了想,马上给几个同事打了电话,令他大吃一惊的是,至少有一半人去向不明。
“怎么办?”刘昭阳问他,“军方没有抓到你,一定会再回到这里。”
“当天晚上,鲁玮康给家里打了电话,让他们过来把儿子接走,我也给家里打了电话报平安。那是我们最后一次用手机。打完电话,鲁玮康把手机丢进了天井的井里,带着我离开了四合院。从那个夜晚开始,我们东躲西藏,睡过河边,住过桥洞,经过鲁玮康不懈的努力,终于和他的其中一个同事取得了联系。然后,我们得知了一个无比震惊的消息。”
刘昭阳舔了舔唇,用颤抖的手捧住水杯,像做势要喝,又有些犹豫,晦暗不明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李树。
李树问他:“什么事?”
刘昭阳闭上了眼。这些天他一直试图避免回忆,封闭自我,自以为不去思考就可以遗忘,可如今往事尚在记忆里蠢蠢欲动,他却必须要回忆,用自己的意志将它们复活。他的心不禁抽搐起来,连呼吸也变得急促。
李树没有催他,握住他的手,安静地等他开口。
许久之后,刘昭阳才睁开眼,再度述说起来。
“冯教授……过世了。”
军方当初软禁的不止他一人,还有他的前妻和女儿。他们逼迫他带领国内顶尖的研究所,研制治疗像素花的特效药。针对像素花的研究冯文正已经做了半辈子,直至今日还没有完全破解,所谓特效药,不过是急功近利,自欺欺人的做法。他向军方解释,研究不可能一踌而就,治疗也绝对不会在短时间完成,因为像素花的积聚本身就经历了相当漫长的时间,而人类脑细胞的恢复也远远赶不上被吞蚀的速度。
然而无知的军方并不相信他的理论,他们把他和已经罹患脑残的妻女关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命令他和时间赛跑。冯文正每天不吃不喝进行着研究,却还是失败了。
“前妻和女儿的像素花就在他眼前爆炸了。脑袋里喷出的五彩缤纷的血液具有腐蚀性,当场烧毁了他大半个身子。”
话题进行到这里,李树想起了李博缠上绷带的半张脸。
刘昭阳接着说:“由于没有及时妥当地治疗,恩师过不多久也去世了。听说,是活活痛死的,他凄惨的叫声在幽深的建筑物里回荡了整整一夜,由于像素花的特殊未知性,没人敢开门给他救治,等到第二天早上,人们把门打开才看到,他躺在粘稠的五颜六色的溶液里,眼睛瞪得老大,双手拼命向上伸,像要去抓覆在脸上的空气似的……”
刘昭阳没有亲见当时的场景,这些话是鲁玮康的同事传来的消息。他还记得那个同事惊恐万状的脸,记得对方用颤抖的声音说:“说不定下一个就会轮到我们。”
那个同事和鲁玮康连夜搭乘北上的汽车,打算走陆路从边境出去,到俄罗斯再做打算。他们邀请刘昭阳同行,但刘昭阳惦记着A市这边,婉言拒绝了。随后,他想办法联系到国外的唐斌,唐斌给他安排了辆车,将他偷偷送回了A市。
“我现在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我们从小坚持的正义,理想,在现在的情形面前,都好像是错的。小树儿,”刘昭阳抓住李树的手,低低地哽咽起来,“我觉得,我所理解的生活、国家和世界正在以光速坍塌,我已经不知道应该坚持什么,又应该放弃什么。你说,我该怎么办?”
李树没有动,沉默许久才说:“我也不知道。”
“不管怎么说,你现在家里肯定回不去了。”一直没说话的吕铭浩想了想,站起来给文菁菁打电话。
文菁菁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抵不过吕铭浩苦苦哀求,只得开车过来,将刘昭阳暂时接回家。
分别的时候,刘昭阳紧紧拉着李树的手,说:“我想,大约你在苏北那会,你爸不让你回来是对的。我们被抓到了,短时间内不会有性命之忧,可是你,尤其是你,务必,千万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