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怀鬼胎,昨儿的折子上还有人提议尊八王为新皇,可见这帮人的狼子野心。他没有那么多个十年再来消磨,正如桂嵘所言,大计将成,忍为上。
只有大仇得报,他才能继续实施下一步的计划。先是复仇,再是复国,都还得慢慢儿来。
司徒彻抬眼看他,见他面容毅然冷绝,心头禁不住打起鼓来。凭他对严烨的了解,他并不是会意气用事的人,然而一切都有个例外,若是这回自己的算盘打错了,一条命也许真的会交代在这里。
他心神有几分不宁,面上却故作自如的模样,“解药给你可以,不过厂公需答应我一个条件。”
严烨听后极缓慢地勾起唇——费了这么多唇舌,总算是绕到了正题上。什么小惩大诫果然都是鬼话,他预料的半点错也没有,司徒彻给陆妍笙下毒,果然是捏住了他的七寸来要挟他。
他半眯起眼,眸光森然迷离,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挑眉问:“什么条件?”
司徒彻一阵沉吟,说:“照着当初汉南同厂公的约定,攻下梁后,我父皇会将如今大梁国土的三分之二划作你封王的邑地,封你外姓王之位,是么?”
严烨不置可否。
司徒彻的面上摆出一副为难的神态来,又道:“如今恐要生出些变数。厂公也是知道的,父皇爱才,大梁同汉南国都沐阳相距数千里……”下头的话他没有明说,只是略作了些停顿,又叹息着说,“父皇的圣意变了,照着他老人家的意思,厂公是治世之能臣,他要赐厂公国师之位,召厂公在御前侍奉。”
话说得这样好听,剖开了一切光鲜的辞藻却都是一个意思——汉南的皇帝不放心将他安置在那么远的地方,他今日能出卖大梁,难保明日不会反汉南,严烨的羽翼太丰满,运筹帷幄翻云覆雨,只有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才是正途。
皇帝爱才不假,若不是爱才,大可事成之后卸磨杀驴,将他除去。然而能作出这么个决定,更多的原因却是为君者的多疑。
道理这样简单,严烨不消多想便能参透。他的野心并不仅仅是报仇雪恨那么简单,然而目下以他的实力,并不足以同强盛的汉南抗衡。汉南人倒确实有先见之明,距离沐阳十万八千里的大梁,正是他养精蓄锐的绝妙地方。招兵买马,扩充兵力,只有手握兵权才能赢得天下。所以汉南的皇帝要将他安置在御前,眼皮子底下牢牢盯着,将他缚得紧紧的,教他乖乖为汉南办事。
严烨薄唇紧抿,此番司徒彻谋害妍笙的目的其实有二。一则威胁他妥协这个条件,二则试探陆妍笙在他心中究竟占多大的分量。
司徒彻是个城府极深的人,捏住了妍笙这个把柄,只怕今后的风波更不会少,更会禁得他动弹不得。
他陷入一阵沉默,良久,终于低声开口,说:“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了。好,这个条件我应了。”
司徒彻朗声笑起来,探入怀中将解药摸了出来朝严烨掷过去,“厂公对汉南忠心无二,我必定奏明父皇。我汉南能得厂公这样的国师,必定鼎立千秋万载。”
解药到了手,严烨也不再多做耽搁,起身拉开房门大步离去。
司徒彻举起酒樽抿一口,眸光里头透出某种异样的热切。能将严烨迷得神魂颠倒,可见这个贵妃不是个寻常人物。
陆妍笙。他半眯了眸子,心头略思索这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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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药是怎么来的,严烨只字不曾提起,这段日子,他将大部分的事宜全都移交给了姚尉同秦铮料理,除了披红一桩亲力亲为,其它的时候几乎全都消磨在陪伴陆妍笙上头。
舍陀罗的剧毒非同一般,服了解药也要静养一个月许才能大好。
这日辰时刚过,不知怎么的,她忽地便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睁开了眼,原本暗无天日的漆黑似乎起了一丝变化,隐隐透出几分微亮的光影。只是微亮终究是微亮,到底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她有几分懊丧,如今白昼黑夜不分晓了,连是什么时辰也无从得知。屋子里没有其它响动,似乎是只有她一个人。
妍笙浑身都紧绷起来,近日来她还是没能习惯黑暗所带来的浓烈恐惧和孤独感,一旦独处就会变得格外警惕。
由于眼睛看不见,旁的感官就变得格外灵敏起来。这时候,她的鼻间嗅见了一丝极为寡淡的乌沉香。熟悉的,甚至带着几分温暖的。脸颊边有轻盈的吻落下来,如蜻蜓点水,带起一阵酥麻的触感来。
她朝边上躲了躲,紧绷着的身体却松懈下来,有几分懊恼似的,说道,“你怎么总喜欢不声不响的,欺负我眼睛看不见么?”
严烨唇角挂着一丝淡漠的笑,取过一旁熏过了香的衣裳,薄唇微动,说:“来,伸手。”
她双颊浮起一丝淡淡的潮红,仍旧听话地乖乖抬起左手来。他轻柔地握住那只纤细的手臂,往袖口里头放,动作极缓慢,携着一丝难以言述的温柔似的。
他伺候她,事无巨细,皆亲力亲为。尽管伺候她穿衣不是头一次,她仍旧觉得有些不自在,暗自琢磨了瞬,她开口,道,“往后穿衣这件事都让我自己来吧。”
严烨哦了一声,似乎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淡淡地说了两个字,“不行。”
她没料到他会拒绝得这样果断,不禁一愣,“什么不行?我不习惯你替我穿衣服呢。”
他垂着眸子,专注地将腰带束上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很是随意的口吻,“为什么?”说完似乎颇不经意的,带着薄茧的指腹划过她腰侧的肌理,激得她一个颤栗。
他、他还好意思问为什么!
陆妍笙气结,红着小脸摸索着去推搡他的手,“因为你不老实!”
这就叫不老实么?严烨挑起半边眉毛,长长地哦了一句,修长的右手从那腰身移开了,径直往上滑上去,陆妍笙缩了缩,他的手却已经修长的右手从那腰身移开了,,“那这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