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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王上上下下,甚至周遭的百姓地翘首等着夏刺史、秦太傅赶紧地将银子送来。等着的时候,就又到了龙眼成熟的日子。
就连夏芳菲、柔敷、稼兰并霁王府的婢女此次都去山上帮着挑选了上等的新鲜龙眼装在新砍下的竹节中,甘从汝又叫人从附近搜寻了一些当季的在长安罕见的果子,密封之后,随着龙眼一起送去海边装船。
大抵是听说一对叫夏县、夏丞的兄弟有门路将岭南的东西运到长安、江南一带发卖,周边便有些人主动来与甘从汝、霁王商议买卖,或要租借他们的船,或要将东西卖给他们。
甘从汝、霁王二人不料还有这门路,早将要开辟一条直通江南大路的事抛在脑后,与秦天佑三人一门心思琢磨起赚钱来。
“得造船。”甘从汝一锤定音地道。
霁王点了点头,也道:“得叫那些人自己想法子修路通向咱们这边来,咱们巴巴地上门去替他们抬东西,又费心又费力的,指不定赚不回本钱呢。”
秦天佑望着不久前还气势万钧地要开山修路造福万民的霁王,无奈地一叹,“你们也别只想着好事,万一,旁人有样学样呢?况且,这才几日,就有几个地方官派人翻山越岭地来,想借了船给太后进鲜。”
“呸!想利用我们讨好太后?”甘从汝不屑地道,当即又跟霁王商议起造船的事。
果然如秦天佑所说,岭南有不少官员巴望着拿着岭南佳果巴结讨好食不厌精烩不厌细的萧太后、康平公主等人,听说有人有门路将东西运出岭南,便软硬兼施、锲而不舍地再三派人来。
甘从汝心里不耐烦,晚间与夏芳菲歇息时,便将这事说给夏芳菲听。
夏芳菲听他口吻很是不屑,就道:“总归你们要修路,从来天下道路都是攀枝错节的,没有直来直往的。你们不如叫他们各自修下直通霁王的路,若他们修了路,能将东西送来,你就替他们运给太后就是了。我知道你不喜欢讨好太后,可想一想,一个山头修路难得很,几座山头你修一截路,我修一截,即使不通向江南一带,可在岭南地面上道路就通了。到底是修路要紧,还是跟太后怄气要紧?”
甘从汝听了连连点头,叠声道:“到底是娘子聪慧。”隔了一日,就去与霁王、秦天佑说,三人不再似早先那般听说“进鲜”两个字,就将来人扫地出门,若有人来,便客客气气地见了人,将“物以稀为贵,我们已经送了荔枝过去,你们还送,岂不是在太后跟前显得你们拾人牙慧?据我说,你们不如将自己管辖下的小玩意,拣着好的,送给太后。”
虽句句不提“修路”二字,但料想那些官员也不会当真拿着个小小一匣子东西送给太后,回去了,定会绞尽脑汁地将又有趣又尊贵的东西打造了送给萧太后。
又过一月,又有不少佳果成熟,甘从汝带着人打家劫舍一般勒令方圆百里的官民将蜡烛一一交出来,令人夜以继日地将佛手柑等运到码头。
眼瞅着入了冬,五月下旬最早运出去的荔枝钱还没收回来,甘从汝、霁王、秦天佑都纷纷担忧起来。
“……如今,家家里灯油都用完了,只能天擦黑就睡。就连霁王府里也没一支蜡烛,要是银子收不回来……”霁王鼻翼微动,声音有些颤抖,劳师动众了大半年,能用的人物都用上了,方圆百里被他们闹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若是收不回来银子,他只能自裁谢罪了。
甘从汝、秦天佑也跟着愁眉不展。
整个霁王府里没人有个笑脸,人人屏气敛息,不敢将赔本、有去无回等话说出口。
因他爹有份帮着卖东西,夏芳菲肩上的担子就比旁人更重一些。夏芳菲难得地日日念佛,恳求老天叫夏刺史别那么老实地叫人白吃了东西没银子送回来。
甘从汝日日不见一丝喜色地擦拭宝剑,夏芳菲见了那宝剑就提心吊胆,又从霁王府的执事丫鬟那打听到霁王也是日日盯着房梁发呆,更是吓得悄悄寻了秦天佑来商议如何劝甘从汝、霁王打消自裁谢罪的念头。
进了十一月,秦天佑再坐不住了,带着几个人赶去码头那等。
终于在十一月下旬,秦天佑兴高采烈地骑着马奔进霁王府,一路上见了人就说:“快去告诉夏县、夏丞,第一批银子、东西送回来了。”
下人听了这消息,也振奋不已,赶紧四下里去跟人说。
不一时,就将满府的男女老少都请来了,霁王、甘从汝因身上的担子重,形容削瘦了不少,听到这喜讯,自是笑得合不拢嘴。
“可问了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来?”甘从汝高兴之余,又咬牙切齿。
秦天佑形容也不比甘从汝二人好多少,盯着夏芳菲道:“据说,七娘爱吃风鸡风鸭,夏刺史等风鸡风鸭做好了,才肯叫人发船。”
夏芳菲脸上涨红,只觉满院子的人眼睛都盯在她身上,却叫她不好说什么,这是她第二次被夏刺史的父爱压垮。
说来,她更疑惑夏刺史怎知道她喜欢吃那个?若是为了她那一口吃食,就叫霁王府尸横遍野,她少不得要顶了个祸水的名声。
“咳,岳父一片爱女之心,可以理解。”甘从汝先还咬牙切齿,此时听是因为夏芳菲的缘故,当即不再追究。
“出去瞧瞧吧。”霁王一扫早先的失魂落魄,意气奋发地领着人向霁王府大门去。
只见长长的一条板车队伍蜿蜒在霁王府门前的道路上,道路两边站满了男女老少。
霁王笑道:“只将东西分给他们就好,银子不必分给他们。”他们,指的就是荔枝树的主人并卖力封装荔枝的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