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邪不压正...姜少傅博学多才,你可否告诉本宫,这世间何为邪?何又为正?何为尊?何又为贱?”
“凭什么有些人生来可以高高在上,享受尊贵,而有些人却要为奴为婢,碌碌一生活成蝼蚁,这种人想要争,想要抢,就会被世人嘲笑是自不量力,卖主求荣?”
雕花窗外人影绰绰,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响起,掺杂着铠甲摩擦的声音。
姜玉竹蹙起眉心,她不清楚太子那边的情况如何了,现如今皇贵妃和大皇子的阴谋诡计被揭露后,看来是要以血刃胁迫外面的臣子。
她当下能做的,唯有一个字——拖!
“臣认为娘娘所言没有错,人生来就是要争一争的,凭什么世间规定女子遵从三从四德,只能待在闺房里绣花作画,依臣所看,女子若是能读书,亦不会比男儿差。贵妃娘娘上侍陛下,下理宫政,把整个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若是您成为一国之君,必然会把大燕治理得风调雨顺。”
听到少年侃侃而谈的一席话,皇贵妃惊讶地挑起黛眉。
跪在地上的司马丞相当场黑下脸色,他还当是姜少傅见风使舵,见大势所趋,决意倒戈向皇贵妃,忍不住怒声斥道:
“姜少傅毫无文人气节,一派胡言,女子怎么能当官,又怎么能...成为一国之君!”
姜玉竹展颜一笑,她冲司马丞相眨了眨眼,不再刻意压低嗓音,柔声道:“姜某就当上了官,丞相大人还不是常常对小女所做的文章赞赏有加...”
说完,姜玉竹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抬手摘下头上的乌纱帽。女子一头青丝如瀑般散落而下,温润的光泽洒落在她的肩头。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暖阁里的众人看得直了眼,就连刚从病榻上挣扎坐起,上气不接下气的耀灵帝,也是呆呆地直起身子。
散落下的青丝勾勒出女子精致面庞,她皮肤白皙莹润,鼻梁挺直,红唇娇艳欲滴,眉眼秀美又透着一股英姿。
萧时晏怔怔望着沐浴在晨光下的女子,琥珀色的眸子的盛满了惊艳。
大皇子这才恍然明白,难怪他派人在京城大门严加看守,却仍是被姜少傅神不知鬼不觉潜入京,原来姜小姐今日是在太子府换上官袍,大摇大摆走进了宫。
皇贵妃脸上的诧异退去,她唤来一名侍卫,命侍卫将身上佩戴的长剑交给姜玉竹。
“姜小姐的胆大和聪慧让本宫心生怜爱,只不过眼下皇宫内外已经被禁卫军团团包围,太子就算有本事从大理寺脱困,亦来不及调遣兵马攻进皇城。”
皇贵妃顿了顿,她放缓了语气,诱惑道:姜小姐若真是个成大事的女子,就替本宫杀了皇上,本宫日后会赐你做大燕第一个二品女官。”
姜玉竹看向面前闪着寒光的长剑,蹙眉迟疑了几许,终是缓缓抬起手臂,握住冰冷的剑柄,一步步朝龙榻上面色苍白的耀灵帝走去。
耀灵帝被南朝遗梦香折磨得早就没了挣扎的力气,他气息犹存地趴在床沿,耷拉的眼皮下透出绝望目光。
“姜少傅,你千万不要受这妖妃的蛊惑...”
司马丞相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身后的禁卫军刺向胸膛,喷溅而出的热血洒在姜玉竹脚下。
她吓得身上一哆嗦,再不迟疑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皇贵妃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意。
姜少傅与太子妃竟是同一人,这件事的确让她大感惊讶,不过也给她带来绝处逢生,只要皇帝死在太子妃的剑下,再灭口暖阁里知晓真相的人,她依旧可以给太子扣上谋逆的罪名。
琳琅姐姐啊,你瞧,最终还是妹妹我赢了!
就在暖阁里的众人以为耀灵帝要命丧剑下时,只见姜少傅忽而转过身,将手中的长剑奋力抛出去。
“时晏,接剑!”
萧时晏毫不迟疑接过长剑,反手抹掉身后禁卫军的脖颈儿,持剑与暖阁里的禁卫军搏杀起来。
局面急转直下,皇贵妃冷下脸,眸底闪过一丝戾色,寒声下令道:“速速将他们都杀了!”
“末将领命!”
说起来算姜玉竹倒霉,挑选进暖阁的数十名臣子们,除了她和萧时晏,尽是些年过半百的老臣,面对杀气腾腾的禁卫军,这些人毫无抵抗之力。
萧时晏一面守护姜玉竹的周全,一面要击退刺杀耀灵帝的禁卫军,以他一人之力,实在是应接不暇,身上很快就受了伤。
姜玉竹在胡乱中从地上拾起一柄剑,紧紧握在手里,不时从萧时晏身后冒出头乱砍一通,可涌上前的禁卫军如潮水一般,很快将她二人逼到龙榻前。
“姜少傅,本宫今日就让你看看,邪是如何将正压死的...”
皇贵妃冷笑一声,她正要发令,猝然数只鎏金箭矢破空袭来,屋内数名被射中的禁卫军惨叫着倒地。
皇贵妃猛然转身看向敞开的雕花门扇,她身子陡然一僵,脸色变得煞白。
只见太子头戴凤翅兜盔,身姿挺拔,隽武不凡,一身银色铠甲沐浴在阳光下折射出熠熠光辉,露在凤翅兜盔外的一双深邃凤眸更是凌厉,举手投足间尽是王者风范。
詹灼邺快步走向乌发披散的女子。
小少傅乌眸微睁,眸底水波荡漾,双手紧紧握着沾满血污的剑柄,瞧见他到来,女子纤弱的身子仍在轻轻颤动,犹若一直担惊受怕的幼鹿,惹人怜惜。
他握上女子冰凉的手,温声道:“孤来了,少傅松开剑柄,当心伤到自己。”
多日未见,男子开口的一瞬间,低沉的声音让姜玉竹骤然卸下身上所以戒备和恐惧。
她丢下手中长剑,扑进太子怀中,贪婪地嗅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香气,感到无比的安心。
詹灼邺心有余悸的抱着怀中女子,他眸光缱绻,语气隐有责备:“少傅怎么又不听话,不是让你在府邸里乖乖等着孤回去。”
姜玉竹埋在太子肩头,轻声道:“臣说过,会一直陪着殿下走下去。”
末了,她仰起头,眨了眨湿润的乌眸,主动承认:“殿下莫要责怪余管事,是臣用香迷翻他,自己偷偷跑出来的...”
詹灼邺无奈挑起剑眉,长指勾上女子莹白鼻头,眼底笑意宠溺。
萧时晏捂着受伤的手臂,他看向紧紧相拥的男女,眼底掠过一丝失落和黯然。
太子率领的兵马骁勇善战,很快就将殿内外的禁卫军收拾利索。
“不可能...就算你能从宗正寺逃出来,北凉的兵马不可能这么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