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和贺夫人都舍不得。
后来问到贺长帆本人,他看了看并不赞许的贺老爷和一直流泪的贺夫人,才道:“我不走了。”
家人都以为贺长帆也是孩子心性舍不得,只有贺长风知道,自那日起,兄长的笑模样就少了许多,对他虽然也事事关照,却总有种说不出的隔阂感。
后来贺家在朝中倚仗的势力倾倒,一夜间树倒猢狲散,往日的对手甚至雇了散修来追杀他们。一家人几乎全部惨死,兄弟二人躲在马棚的草料桶里,却依然轻松被人找出来。
最后是路过的清寂仙尊救了他们。
贺长风其实能感觉到,兄长并没有像他那么难过。在他还会半夜惊醒,对着遗物默默流泪时,贺长帆已经抱着剑早早离开了,他对于修炼的投入快得异常,这种近乎惨烈的家庭变故并未给他带来什么影响。
兄弟二人真正的离心是在贺家夫妇一周年祭日。
清寂仙尊人又不见了,贺长风没有动晚饭,而是拿了壶酒去爹娘坟前,而贺长帆一直漠不关心的态度终于令他有些恼怒。
“早晚有一日,我会杀了那伙人报仇。”贺长风故意扬声道。
贺长帆闻言,只是笑了笑:“有目标是好事。”
于是贺长风再也忍不住似的转过头:“兄长会同我一起吧。”
贺长帆温声道:“小风,那些散修不过也是拿钱办事。”
贺长风蓦地起身:“那就连着当年的仇家一起,一个也不放过。”
贺长帆竟然叹了口气,放下筷子:“你杀心太重,对修炼无益。”
“朝廷党争相互倾轧,成王败寇,也许没有谁对谁错一说。”贺长风道,“可死的人是爹娘啊,他怎么能那么无动于衷。”
锦乌沉默片刻,这条疤是贺长帆留下的,他能给的安慰有限,便转移话题道:“后来呢?报仇了吗?”
“报了!”贺长风眼睛重新亮了起来,“就在我下山三个月,跟他们正面撞上。后来我从他们嘴里问出了指使者,在那老头家蹲了半个月的点,可算抓住了私收贿赂的证据。”
他说得轻松,于是锦乌便也没有问。
譬如你将他们如何了。
又譬如你一个人,怎么敌的过那么多人。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下一秒,有人推门进来。
“哟。”贺长风瞬间来了精神,“师弟来了。”
唐希面色一黑,还是绷着脸道了句:“师兄。”
贺长风从座位上蹦下来,笑着凑过去了:“我们清寂峰竟然也能有新师弟,跟我说说呗,你当时是怎么突然想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