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他正要把袖口拉下来的时候,陆焚手里拿着两个水壶,掀开帘布进来了。他一眼就看见了谢行吟那白得晃眼的一截胳膊,还有上面横七竖八的刮痕。
陆焚把水壶放下,在他面前蹲下来,不由分说地捉住了谢行吟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小臂拉到自己眼前。“怎么弄的?”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蹲着,此时凑得极近。谢行吟微微抬眼,眼前是陆焚的脸,挺直漂亮的鼻梁和浓黑的睫毛都清晰可见。
“没事,刚才蹭到了一下。”谢行吟看他有点紧张,安慰他说,“我就是这样的体质,随便一捏就容易留下印痕,看着吓人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焚看了两眼,果真没什么大碍,终于舍得松开他的手腕了。谢行吟的皮肤很白,刚才手腕被他捏过的地方果然有了一点浅粉色的痕迹,看起来有些暧昧不清。
“谢——”
两人一愣,扭头就看见了目瞪口呆的老梁,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外边探了一个头进来的。
陆焚原本是蹲着的,从他的角度看,却像是坐在谢行吟腿上,两个人几乎鼻尖都要贴到一起了。
帐篷里面的两人懵逼地看向老梁,老梁也一愣,然后扭头就同手同脚地往外走。
“我什么都没看见……”
被老梁重新放下来的帘帐晃了晃,不动了。
谢行吟眨了眨眼,迟疑道:“他怎么了?”
“谁知道。”陆焚无畏地耸了下肩,把刚才带进来的水壶递给谢行吟。
“哥哥,不到万不得已,最好还是不要喝这里的水。”
谢行吟接过水壶。
看得出来,陆焚行事风格相当谨慎。其他人大多下午就喝过了河水,现在半天过去了,那些人都没事,陆焚才去接水。
陆焚后半夜还要守夜,于是两个人都早早躺下了。
昨晚在石阶上大家一宿没睡,今天也难得能睡个好觉。一夜平静,大家都一觉到了天亮。
谢行吟是在清晨醒来的,醒来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陆焚早就去换班守夜了。
他掀开帘布一看,因为云雾浓重,天色还不是很亮,整片天空灰蒙蒙的。
谢行吟把衬衫的扣子整理好,爬起来想到河边去洗把脸。但是他出了帐篷以后却没看见陆焚。
“陆焚?”他试探着喊了一句,没人回应。
谢行吟皱起了眉头。陆焚和那些新手不一样,他肯定不会不知深浅,没事乱跑。
那他到底去了哪里?
谢行吟绕着营地周围转了一圈,掀开老梁他们的帐篷看了一眼,又走到河边去检查了一下。
四处都没看到人。
最后,谢行吟把目光落在了那片树林上。昨天据说有野人出没的那片树林。
……不会吧,陆焚该不会半夜被野人抓走了吧?
可是凭他的身手,不至于一点都动静没有,毫无还手之力就被什么东西绑走了吧。
陆焚消失地古怪,谢行吟心里担心他,就把军刀摸出来攥在手里,往林子那边走过去。
走进以后,谢行吟顿住了脚步,屏息凝视。他听见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声音。
树林里好像有人在说话。
那声音隐隐约约,像是离得有些远。谢行吟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但能知道那绝不是陆焚。
昨晚那新人果真没说谎。
有人,但也不一定是野人。是他们中间的某个人也说不准。
谢行吟刚才醒来,不知道陆焚是刚离开营地,还是半夜就离开了。但没有特殊情况,他绝对不应该随便离开的。
谢行吟担心他会有危险,几乎没怎么犹豫,循着那声音地方向过去了。
昨晚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让他们扑了个空。眼下谢行吟急于想弄清楚那“野人”究竟是什么东西。
峡谷上面的神庙都已经废弃很久了,这里真不像是还有人往来的样子。
他在密林之中循着那声音慢慢靠近,走得越近,那声音越清晰。
很快他就意识到了——那果真不是正常的语言语调婉转像是人言,但是飘渺难以分辨方位,就好像有人躲在漆黑的树林里面窃窃私语。
楔形文字通过泥板和石板留下来,可是古语早就失传了。谢行吟现在也不知道这奇怪的语言究竟是什么。
那声音的源头已经近在眼前了。就是从前方一片高大的灌木丛后面传过来的。
谢行吟屏住呼吸,猫着腰走过去,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悄无声息地绕过去,伸手拨开了灌木丛——
那灌木丛后面是一篇平整的草地。然而除了草地和树以外,他什么都也没看见。
陆焚不在这里。
在他靠近的同时,那说话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了。
谢行吟脊背一僵,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发现了,保持着原本的姿势躲在灌木丛后面不敢再轻举妄动。
他心中暗自觉得不妙,正想退回去的时候,忽然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头顶的树冠猛地颤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