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不安,若不是还有没做完的事情,还真想现在就去地宫和卫妩躺在一起……就像初时那般。
谭中秀觉得他师父有心事,就是不知这心事是见皇帝之前就有的,还是见皇帝之后才有的。
待身后的乾元殿越离越远,他从怀中掏出了那个春宝贿赂的银锞子,不偏不倚落在了他师父的脚下。
没想到青天白日之下,被银子砸了脚,颜学庆看着银子发起了呆。
谭中秀:……没听说过砸脚能够砸傻人的。
他越想他师父越不对劲,主动交代:“师父,我好像和御前的太监搭上关系了。”
“嗯。”颜学庆还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谭中秀弯腰捡起银锞子,双手捧上,颜学庆没有接,却突然道:“你明天别来了。”
“什么?”谭中秀吓坏了。什么情况?不要他了?
却听颜学庆又道:“明天叫你父亲去一趟裴家,就说‘清明雨前,风雨突变’。”
而后在谭中秀诧异的目光中,接过了他肩上的药箱,扛着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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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秋雨淅淅沥沥下了好几天,今日放晴,太阳虽仍是那个太阳,却像是被人抽去了一份精气神,已经不如往昔的明亮温暖,就连那从西而来的秋风也刺骨了不少。
裴金玉穿着楚氏早就为她准备好的交领曲裾,如往常一样,朝水上长亭去。
虽然那里,已经被围上了厚厚的布幔,不如以前的视野开阔,可她还是喜欢那里的清水气息和安宁寂静。
只是今日,她到的似乎有些晚,那里已经被他人占据。
七里和八骏一直都闹不懂这建信侯府里的很多东西,譬如时人多跪坐,可这里却有高低不一的木头座椅。三叔说这叫胡椅,坐起来姿势虽然不如跪坐的规矩,却是可以少受很多的苦楚。三叔还说,连皇帝都喜欢这种胡椅。
如此,本不大接受的七里,也从善如流了。
这会儿,他们就是坐在这种椅子上面,听三叔授课。
裴天舒瞧见了他女儿不善的脸色,却还是勾了勾手,示意她上前。
他越发的觉得他女儿的不同,可他从前没有接触过别的孩子,究竟有哪些不同,他又说不清楚。
如今有了七里和八骏,虽说这是两个男孩,那也总比没有的好,将他们圈在一块儿,和他女儿做个比对。
裴金玉仿若没有看见她爹乱勾的手指,不再上前,也没有离开。
裴天舒又勾了勾……好吧,他女儿就是个有主见的。
裴天舒放弃,开始给七里和八骏上洗脑课程。
裴天舒问七里,”你若是打了八骏,这是对还是错。”
七里奇怪他为什么会这样问:“我不会。”
“假若呢?”
“没有假若,他是我弟弟,我永远都不会打他。”七里很固执。
裴天舒点点头,出了另一道假设题。“假若20年之后,我这个养育你长大并且教给你本事的叔叔告诉你,八骏他要害我,你是顾念我的养育之恩,与八骏决裂,还是顾念你与八骏的兄弟之情,与我决裂?”
“八骏为何要害你?”七里沉思片刻问。
“因为有人告诉他我是他的杀父仇人。”
七里又问:“那你是否真的做过?”
“不知,我征战沙场数年,手刃敌军无数。”
这么刁钻的题目,七里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