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正是这个街口。
眼见姜望率先而南面的街口冲去,白虎营的将士也瞬间明白了其用意,只有冲破街口,才会有一线生机。
震天的嚎叫声顿时响起,一队白衣白甲之士如激流奔涌,向南扑去。
死地、死士、死战。
跟着姜望冲在最前面的是二十余名契丹兵,皆是手持弯刀和圆盾。因为街口的金兵已经张弓搭箭。
契丹兵分成两排,以手持盾护住头脸,猫腰疾奔。飞箭不断袭来,扎在圆盾上嘭嘭作响。
有人中箭倒地,但无人退缩,依然冒死向前狂奔。身后则紧跟着大队的长枪手。
姜望冲在最前面,他长枪挽出连绵的枪花,完全不惧飞来的利箭。
转眼之间,姜望已经冲到了金兵阵前,长枪一出,便如金鸡乱点头,当即刺翻了三名金兵。
他的姜家枪与罗家枪如出一脉,出枪取位极准,枪枪皆是金兵的要害,尤其是面对这些只披皮甲的弓箭手,一枪便足以毙敌。
不消多时,姜望率队已经将街口冲开,那二百金兵也死伤大半,防线彻底瓦解。
不过,身后的大队追兵也已经赶来。负责带队断后的姜平瞬间陷入了重围。
“大哥快走,休要管我!”眼见姜望要杀回来救自己,姜平大叫道,“小弟以死相报,切不可让我白白死了!”
说着,姜平舞动长枪,狂叫着又冲向金兵。
自从入伍之后,姜平就再也未叫过姜望“大哥”,尽管他和姜望乃是堂兄弟,从小就在一处玩耍,又一同习枪。在姜望入白虎营两年之后,他也应试得以入营。
入营之后,二人兄弟之情更甚,但姜望对姜平却从不徇私情,平日皆是以官职相称。
因为姜望明白,战场上的兄弟不仅是亲情的维系,更需要经历生死考验。
当年夜袭越女剑掌门,姜望携手姜平出战,他本可以不挨谢云娘那一剑。但当时姜平肋间挨了一剑,枪法大乱,姜望只能拼死相救,硬接了谢云娘的剑招。结果他虽然也刺中了谢云娘的肩头,但自己也被削掉了半只右耳,落下残疾。
姜平一直记着这救命之恩,之后出战也更加骁勇。数年时间,他也从一名伍长晋升到都头之位,成为姜望最信任和器重之人。
而今日一战,姜平深知是九死一生之局,他便主动担任殿后之责,就是希望拼死能让姜望杀出重围。
滴水之恩,都当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
姜望已经看出姜平抱定了必死之心,因为他枪枪皆是有攻无守的招式,只求杀敌,不求自保。
抬眼望去,姜平的头盔已被打落,脸上也满是血污,但他就像一头发疯的雄狮,在金兵的刀枪丛中左冲右突,悍勇无比。
姜望知道,若是再返身杀回去,不仅未必救得了姜平,自己还会陷入重围。
而且,一旦有从金兵从两侧迂回到南面,自己的去路又将被封住。
可让他眼睁睁看着姜平战死,他也很难做到。而且,白虎营自成军以来,也从未有过抛弃兄弟的记录。
姜望心下一横,掉转枪头又准备杀回去。
姜望一动,身边的士卒也毫不犹豫地跟着他返身杀回。
见姜望又率队杀回,姜平急了。
他身边士卒已不足十人,若不是因为街道窄仄,金兵无法展开,他们怕是早已抵挡不住了。
望着不断涌来的追兵,姜平知道,姜望一旦杀回来也再难脱身。
由不得多想,姜平突然一跃而起,朝街边纵去,先是一枪挑翻了一名金兵,接着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喝一声,抡起长枪朝街边一座木头牌楼的立柱扫去。
这一枪,千钧之力皆集于枪刃之上,枪刃直接将酒坛般粗细的立柱削断,整座木制牌楼顿时发出吱呀声响,轰然倒下。
这一倒,整座牌楼正好砸在街道当中,也将姜平和正返身冲来的姜望隔在了两边。
这一隔之间,已是生死之别。
姜平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又是纵身一跃,跳上了牌楼残垣,朝着姜望凌然喊道:“大哥,来年的今日记得替小弟上柱香,我姜平就虽死无憾了。”
言罢,姜平又返身飞下牌楼,一挺长枪,朝着金兵群中冲了过去。
“兄弟!”隔着倒塌的牌楼,姜望已经看不清姜平的身影,却分明还听得见阵阵撕杀声,
他声音哽咽,已无话可说,双目欲裂,却是万般难舍。
可他知道,不能让好兄弟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