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埋下了头。
周围传来小声的“嘻嘻”声,江夏脑袋埋得更低,放在桌上的手肘也自觉地往自己这边缩了缩。
自此后,江夏就知道,自己和身边的男孩子是不同的,他们之间也没什么话好说的了,倒是他有时会逗江夏说两句,然后又取笑她几句,江夏刚开始还会认真回答他的问题,多两次之后,渐渐地也明白了人家并没有想做友好同学的意思,渐渐地同桌问她,她也装听不见了。
每当看到其他男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昨天晚上的球赛,女生们讨论昨天晚上看了什么港台电影,讨论周杰伦,谢霆锋之类的明星,然后各种为偶像帅哥尖叫,引得男生们纷纷侧目,互相打闹一番,江夏就觉得自己仿佛是旁观者一样,她明白,自己喜欢的那些游戏、话题,在这里没人稀罕的。
有时也有人过来跟她说话,说不了两句,别人就对她晦涩的一笑,找旁边同学玩去了,有的人似乎好心,会提醒她,她说的这些都好土,多两次,江夏就再也不说以前自己的事了,无谓多增加笑料。
于是她越来越沉默,有时同桌的男孩子会有些轻蔑的问她:“你怎么老穿些这么土的衣服”“你说话的口音真土”“你连XX都没看过?”
……
江夏刚开始还会脸红,那种轻蔑的眼神也刺得她的心生疼生疼,却不知该如何反击,是的,她从来比不上其他女生的时尚,也不知道该怎么穿衣打扮,准确的说是没有条件,江妈妈要脸面,是绝对不允许其他人戳她脊梁骨,说她女儿早恋乱来什么的,小地方这种事,唾沫星子就够淹死你了。
所以江夏总是顶着个民国学生妹的发型,常年不变,定期被抓到理发店剪发,衣服就那几件,样式嘛,江妈妈穿也不算装嫩的。江妈妈觉得,不让自己女儿显现出一点女孩儿的样子,早恋的苗头就被掐死在摇篮中了。
人家说得没错,江夏也不知道从哪里反驳,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到哪儿都是真理,内秀?谁有兴趣?
江夏学会了装聋作哑,同桌说什么她一般不吭声,装没听到,或者就是“嗯”一声,表示自己在听,多两次,同桌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所幸他平时也没什么兴趣找江夏说话,不过就是自己无聊时嘲笑嘲笑江夏而已。
转眼开学已经一个月了,江夏摸爬滚打地在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这里的人喜欢什么,这里的人爱说什么,这里的人对什么感兴趣,江夏对人还是有敏感度的,她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其实,客观说,那时她真没什么好说了,别人感兴趣的她没什么了解,她肚子里的东西没人想听。
江夏不由自主地又回忆起那天,第一次见到燕衡的那天。
那天江夏从办公室回来,老师让她顺便把练习册抱回去发了,走廊两侧或站或倚都是别班的男生,江夏不知道看哪,低着头小心地往自己班上走。
这时,不知哪个男生对着她吹了吹口哨,戏谑地朝她喊了声:“美女!”
江夏自问离美女这个称呼还是有些距离的,听人这样叫,也不敢自作多情地就以为是叫自己,那人旁边的男生却笑了,“人家美女不理你!”
江夏不敢往周围看,要不是叫她再被嘲笑一顿脸可就真丢大了,抱着练习册越走越快,恨不得立刻消失在这里,后面只传来了哄笑声。、
江夏就跟有什么在后面追似的,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去,刚跑到自己班门口,却没想到撞到一个人,差点摔倒。
那人只来得及拉住她的衣服不让她倒下去,江夏却感觉到自己胸前的一颗扣子被蹦掉了。
本来就是夏末秋初,那一阵天气还是很热的,江夏就只穿了件衬衣,那一瞬江夏只觉得“腾”地一声,整个人就从脸上烧了起来。
幸好周围人不多,她又抱着练习册,虽然掉落了一些,但也够她遮一遮了,江夏赶紧蹲了下去,埋着头手忙脚乱地把地上的练习册捡了起来,一边又悄悄地把自己的衣服拉了拉,幸亏衣服大,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少了颗扣子。
那人也忙蹲下帮着江夏捡东西,边捡边对江夏说:“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江夏不敢看他,低着头讷讷地说了声:“没关系。”
说完跟逃似的回了自己座位,偷偷摸摸地摸了个别针出来把胸口的扣眼别住。
刚弄好要去分发练习册,却见一个男生笑嘻嘻地朝自己这里走来,江夏对他身上穿的衣服有些熟悉,这不就是刚才撞到自己,不,是自己撞到的那个人吗?
江夏心里又是一“轰”,连忙把头低下去,心里却越来越紧张,心想他不会是来找自己的吧?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江夏确定他就是朝自己走来,感觉自己都想哭了,紧张得要死,就听他说:“杨翼是不是坐这里啊。”
江夏心里一松,这才抬头小声地对他说道:“嗯,他坐我旁边。”
这是江夏见他的第一眼,燕衡应该是刚踢完球,身上穿着白色球衣,肩上有两根黑条纹,头发也被汗湿了,两侧还时不时凝出一两滴汗水,窗外的阳光洒满了他一身,脸上带着些淡笑。
江夏那一瞬只觉得他的眉毛又黑又直,眼睛亮亮的,似乎也在笑,自己却仿佛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中一样。
后来,当江夏偷偷看一些少男少女男生女生之类的校园小清新文章时,才知道该怎么形容燕衡,他就是书上说的阳光一样的男生,他就是她心中最耀眼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