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岳赶紧起身扶六叔坐下,还给他倒了杯水,满脸堆笑劝道:
“六叔您老先别急,且听我慢慢与你分说,”
“你休想骗我!我那侄儿平日里三杠子都压不出个屁来,哪似你这般巧言令色,平常走路都不敢抬头,最是谦卑,又哪似你这般跳脱,”六叔虽然坐下来,却没想就此善罢甘休,而且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明显文化水平不低。
敢情都是自信惹的祸啊,张太岳心下了然,知道无法蒙混过关,干脆临时改变主意,准备实话实说了。
“六叔,我还是朱盛葑,还是您侄儿,我也没被鬼上身,您且听我细细道来……”张太岳边说边在脑海里组织语言,看能用何种方式说服六叔,
“今日我去寺里送油,本来都好好的,一切如常,突然咔嚓一声,大晴天打了个好大的雷!就是晌午那阵,您可有听到?”张太岳故意表情严肃郑重其事说道,
“白日惊雷,我在这边倒也听到了,”
“然后一道白光由天而降,刷地一下就劈我脑袋上了!”张太岳说话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六叔看,以加深某种玄幻的效果,此时他也只能赌这年代的人都特别迷信这一条了,
六叔果然有点上道,半张着嘴楞在那里,毕竟白日惊雷他可是亲耳所闻,本身就很诡异。
“再然后,我就一下子动不了了,跟个石头似的,想抬个小手指都做不到……”张太岳循序渐进,故意减慢叙事节奏来加深效果,
“接下去,我脑袋里就听到个声音说道,吾乃本朝太祖元璋是也!法号如静,朱盛葑,吾之不肖子孙且仔细听好……”
“啊!太祖爷!”没想到六叔的反应远比张太岳预想的还大,竟然蹭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自吾驱除鞑虏恢复汉地荣光,至今已二百余年,然子孙不肖,令我大明日渐虚弱病入膏肓,朝廷礼乐崩坏,内忧外患,大厦将倾,亡国之祸已不远矣!着朱盛葑且代吾身,替吾行道,昭日月,兴大明,匡扶将倾之大厦,立挽狂澜于即倒,封汝为楚昭神赐将军,可非常时行非常事,许汝临机决断之权,百无禁忌,以延续我大明国祚,切记……”
六叔听着竟然又坐回到凳子上,嘴里面喃喃地反复念叨着太祖爷三个字,这时候他已经大部分相信了,毕竟他的侄儿小小年纪就进了高墙,大字都没识几枚,平常哪里能说出这般话来,
“然后我脑袋里一下子多出好多东西,懂得了好多事,都是太祖爷教我如何行事的,六叔,不信你可以考校一二,”
明显已经神情恍惚的六叔过得片刻才反应过来,当即起身翻箱倒柜找出一本古旧的线装书来,递到张太岳面前,
“念,”
张太岳打开一看,只是一本蒙学用的论语,马上大声念起来,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停,不用念了,我再考你,当今皇上何人?”
“神宗皇帝,朱翊钧,年号万历,生于嘉靖四十二年五月,卒于万历四十八年七月,”
“你连圣上何时宾天都知道?”
“非我知,而是太祖爷知,太祖爷还知道下一任皇帝是谁,哪年死的,”
“现今楚王是谁?”
“现今楚王朱华奎,不过他非我朱氏子孙,乃是被人李代桃僵的伪王!”作为楚王一脉,张太岳自是知道楚宗劫杠案的起因,就是楚王宗室觉得当今楚王是冒牌货,又状告无门才矛盾激化导致的,而朱蕴钫朱蕴钊两兄弟也因此吃了挂落凄惨至此,一直恨朱华奎恨到骨头里,他这样说也是为取信六叔,
“对,朱华奎就是伪王!那……那你……”六叔犹豫了半晌,貌似鼓足了勇气才问道:“有没有和太祖爷说起我啊?”
“有啊!你我叔侄情同父子,我哪能把您给忘了呢?”张太岳连忙应道,心说忽悠了半天怎么把这茬口给忘了呢,
“快给我说说,你是咋跟太祖爷说的?”六叔再次激动起来,直接起身扑了过来,吓得张太岳连忙起身扶住他,
“侄儿当时跟太祖爷说,侄儿倒是愿意奉旨帮太祖爷他老人家,可惜侄儿天生愚钝无甚才干恐难当此大任,又说侄儿的六叔也是太祖爷第八代子孙,正直忠心,又才华横溢……”
“对对对,正直忠心,才华横溢!哈哈哈……”六叔听闻此言竟然孩子般裂开嘴笑了起来,满脸的褶子都堆成一团了,
“……侄儿又说,如有六叔帮我,必能成事,中兴大明指日可待!然后太祖爷就说,可,意思就同意了,还说封六叔为楚昭神赐护国副将军,全力辅佐侄儿。”
张太岳此时已是巧舌如簧,越编越顺溜,没成想六叔一下子从他手上滑落,五体投地扑倒在地,一边捣蒜式的磕头一边嚎啕起来,状似疯癫,
“太祖爷啊,您终于开眼啦!不肖子孙朱蕴钊给您磕头了,我是见天对着您祈祷许愿,您到底还是开眼了,没忘我这受了冤屈遭了大难的不肖子孙……”
成了!张太岳心下暗喜,没想到兵行险着,倒把六叔给成功降服,这可对现阶段的他帮助太大了!上辈子做了大半辈子的学霸科研男,没想到头回穿越,还学会了大忽悠,《演员的自我修养》自修成材,成功筑基!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一脸肃穆,扶起了六叔,倒水抚背帮六叔平服情绪,没想到六叔一恢复过来,立刻来了句,
“不对喔,既然六叔正直忠心才华横溢,而你又天生愚钝无甚才干,那太祖爷怎没让我来当那个大将军呢,却要我来给你当副手,”
“替您问过了,太祖爷说我这人虽才疏学浅,却是有大气运大造化之人,要不,私下里您来当那个大将军,我来给你当副手?”
《演员的自我修养》再次升华,已近结丹,
“不不,既然太祖爷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安心辅佐你,咱爷俩谁跟谁啊,”六叔破涕为笑再无异议,最后才想起问起了正事,
“那咱爷俩怎么开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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