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到跳动。
她就这么死了?简直太可笑、太荒谬了!
“快、快去请御医!”闻人玄绪回头命令仆人,就算这么做根本于事无补。
此刻的他心绪很混乱,不知自己到底该懊恼刚才的不理不睬,还是庆幸自己终于解脱了,不必再面对这么一个骄纵、不可理喻的女人?
他虽然厌恶她,但也没想要逼她死,她为何要拿自己的性命当赌注,甚至真的将命给赔了去?
正当他紧皱双眉、内心纠结不已时,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姚孟筝突然眉一皱,噗的一声吐了好大一口水,吓了在场所有人一跳。
“王妃?”他讶异的再度探她鼻息,发现她又开始呼吸了,虽然气息非常微弱,但肯定是有的。
真没想到她在断气没多久之后又活过来了,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听完两个丫鬟讲完十多天前那让人惊愕连连的一日,朱羽茵的心里终于有个底了。看来姚孟筝那赌气的一跳,真的将自己的命给跳没了,她才会阴错阳差的取代她继续活着。
难怪刚才闻人玄绪对她的态度会如此糟糕,原本的姚孟筝得负极大责任,怨不得别人。
丫鬟们小心翼翼的瞧着王妃的表情,就怕她有什么不悦,却见她一脸的心平气和,和之前的性子天差地远,说真的,她们实在非常的不习惯。
难道人一失忆,不但过往的事情忘得一乾二净,连性子也会跟着改变?如果真是如此,那王妃应该更早一点失忆才是!
朱羽茵瞧着她们那有些不解的表情,淡淡一笑“没事的,你们就当过往那个骄纵跋扈的姚孟筝已死,现在这个姚孟筝已经重生,不会再像从前一样了。”
她因为残疾,再加上小病不断,长年待在房里,看透人世无常,所以性子也偏淡然了些,真的假装不出姚孟筝那骄纵的性子,干脆就不装了,一切顺其自然吧。
反正说不定再过不久她就会离开这个身子,重新投胎去,所以她也懒得费神装模作样,走一步算一步就是。
“是。”两个丫鬟同声应答,内心还是有许多想不通的困惑。
只因王妃自昏迷苏醒之后,整个人气质都变了,虽然还是那一张娇艳的脸蛋,但整个人所散发出来的气质却温柔娴雅,让人感到前所未有的舒服。
如果失去记忆真能让一个人彻头彻尾的改变,那她们希望王妃干脆就不要恢复记忆好了!
朱羽茵继续待在房里养身子,脑子里所想的却是爹和哥哥,她的死肯定让他们非常伤心,但她除了跟着难过之外,也无法做任何事。
她现在在帝都明曜城,与她的故乡长乐县相隔千里之遥,她根本无从知道家人目前的状况,也不敢知道。
因为她怕在得知家人的消息后,她会舍不得死,会想回去看他们,但她现在是姚孟筝,且随时都有可能回归九泉之下,所以她宁愿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将来再度离开时,牵挂也会少一些,也免得家人再受一次生离死别的痛苦折磨。
闻人玄绪疏离她、冷落她,对她来说是好事,因为她可以静静的等死,不必应付他,乐得轻松,只不过姚孟筝的家人,却是个棘手的麻烦呀—
“呜筝儿,你可终于醒来了,娘都快被你给吓死了”
朱羽茵本坐在床上发愣,却被突然闯入房内的中年妇人紧抱在怀里,勒得她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中年妇人一直在她耳边哭哭啼啼,很是激动,她都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干脆就让她抱个够、哭个够,自己还是少说话的好。
这位有些福态的夫人就是姚孟筝的母亲?真好,她真正的母亲很早就死了,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亲人间的拥抱,就趁这个机会回味一下好了,反正她也挣不开。
姚夫人哭哭啼啼了好一会儿才止歇,松开环抱住女儿的手,瞧着女儿依旧有些憔悴的脸蛋“听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是吗?”
“是呀,娘,对不起,女儿连您都不认得了。”朱羽茵有些无奈的苦笑。
“我苦命的女儿呀”
姚夫人又抱着她的头开始大哭特哭,让朱羽茵很是头痛。
“早知如此,当初娘拚死也要阻止你嫁他,也不会落得现在这番境地了。”
一旁的春花及秋月对望了一眼,内心一阵默然,这段婚姻到底是谁苦命,还真有得说呢。
朱羽茵刚才只是假装有些无奈,现在倒是真的无奈了,她似乎该说些什么话以示安慰,但就怕安慰不成,反倒让姚夫人哭得更是凄厉,害得自己耳朵疼。
就在姚夫人还抱着女儿不断地哭哭啼啼时,闻人玄绪进到房里,毕竟是岳母到访,他就算再如何厌恶来到这里,还是得露一下面,尽一下最基本的礼数。
“岳母,近来可好?”
“你—”姚夫人一听到女婿的声音,立刻放开女儿,站起身来气呼呼的指着他骂道:“要不是你,咱们筝儿怎会落到这种地步?你还有没有良心,居然对筝儿不闻不问,一点情义都没有!”
照理说闻人玄绪是王爷,姚夫人根本没有资格指责他,但身为母亲,护女心切,使得她已经完全忘了礼数。
他脸色瞬间一沉,没反问她过去这些年到底是如何教养女儿,可以将女儿养得如此骄纵跋扈,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她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岳母,我对她已经仁至义尽了,要不然这座礼王府早就没有她容身之处,她寻短来威胁我,导致现在伤身又失忆,是她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
“你说什么—”
“娘,别再说了。”朱羽茵赶紧拉住姚夫人的衣袖,她大概已经知道,姚孟筝的性子是怎么来的,就是被毫无条件宠坏的。“这事我的确有不对之处,您就别再和王爷争执了,好吗?”
姚夫人不敢置信的倒抽一口气,回过头来瞧她。自己女儿的性子她当然清楚,从来只有别人认错的分,哪可能她认错。
闻人玄绪也讶异的瞧了她一眼,真不敢相信她也有自我反省的一日,老天这时恐怕要下起红雨来了。
春花及秋月再度对望了一眼,很能理解他们此刻错愕的反应,不感到错愕那才奇怪。
“哎哟,我可怜的女儿呀”姚夫人又坐回床上抱住女儿,声音哽咽“你肯定被他的无情伤得不轻,才会如此绝望,娘明白、娘全都明白”
朱羽茵哭笑不得。这到底是哪一种的明白?分明就是不愿意接受自己女儿性格大变。
“别担心,娘马上带你回家休养,别留在这里让人糟蹋了,好吗?”
“娘,女儿既然已经嫁人,就不该因为一点小问题就避回娘家去,这会给人说笑的。”她虽然还没真的嫁人,但这点道理她还懂得。
“呃?”姚夫人再度不敢置信的一愣。
朱羽茵不知道的是,之前姚孟筝可是三天两头就回娘家哭诉闻人玄绪是如何的冷淡,两、三天不回礼王府是常有的事,才不管别人笑话不笑话。
闻人玄绪神色复杂的瞧着她。怎么她死里逃生后,不但失忆,连性子都变了,从任性骄蛮的大小姐变成了一个识大体的小女人?
“筝儿,别担心,娘明白你的不正常只是一时的,等身子逐渐恢复后,脑袋也会跟着回复正常的。”
姚夫人还是不愿意面对现实,让朱羽茵有些头痛。
不管女儿怎么劝,姚夫人都打定主意要带女儿回娘家,愤怒的对闻人玄绪说:“王爷,我要将筝儿带走,亲自帮她调养身子,请您别阻拦!”
“岳母请放心,我完全不打算阻拦,你想带她回去调养多久就调养多久。”他非常爽快的大手一挥“需不需要我多派几个人来帮忙整理行囊,好让你们能够更快回去?”
没想到女婿这么不留情面,丝毫不加以挽留,甚至像是恨不得她们马上离开一样,姚夫人更是怒不可遏“你—”
“娘,别这样。”朱羽茵再度拉住她的手“我不会回去,我要留在这儿继续休养。”
“筝儿,你疯了不成?”姚夫人拔高嗓音,瞧着女儿的眼神活像是见鬼了。
“我没疯,我是真的不想走。”
她在这里,虽然会被冷落、无人闻问,但这正是她想要的处境,反倒回到姚孟筝的娘家,一天到晚被娘家的人关心、包围,那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麻烦呀。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姚孟筝,她只想默默的过完这一段荒谬日子,不想再引起更多没有必要的注意。
“不行,娘不放心让你继续待在这儿了,你必须跟娘一起回去!”
“娘—”
姚夫人反抓住她的手,使力拉她下床,没想到这一拉,居然拉出意外来,她冷不防从床榻上摔了下来,痛呼出声“啊!”“筝儿?”姚夫人担心的蹲下身,懊悔不已“你还好吗?哪里摔疼了?”
“王妃!”春花及秋月也赶紧来到主子身边关心。
只有闻人玄绪还是站在原地,没有靠近的打算。他微蹙眉心,不懂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她是故意在他面前摔下床,好示柔弱?难道她现在知道耍骄纵得不到他一丝一毫的关怀,所以改用哀兵政策了?
“我没事我没事”她强忍着痛意,勉强漾起一笑“只不过在床上躺久了,身子虚,就连脚也使不上太大的力气,才会不小心跌下来。”
她的脚居然有痛觉了!这个认知让她大受震撼,也猛然惊觉,姚孟筝是个正常人,双脚是好的,可以自由自在的到处行走,不受拘束。
她在死前一直心心念念的,就是想要知道靠自己的双脚走路到底是什么感觉,没想到这阴错阳差的附身,居然让她有机会实现死前心愿,该说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吗?
原本了无生趣、只想默默等待鬼差来讨命的她,此刻终于瞧见了一丝希望光芒。或许她能趁着再度离去之前,靠着这个身子一圆梦想,不再有任何遗憾。
闻人玄绪继续瞧着她,感到非常的不对劲。一个人不可能因为失去记忆就连性子也跟着改变,她如果不是在作戏,肯定是有什么隐情!
他暗暗冷哼,他就等着看她还有什么把戏可耍,相信以她那骄纵的性子,想伪装也撑不了多久,一定很快就会原形毕露,变回从前那个让他厌恶的姚孟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