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大力叔进门?”
沈肃眉头皱得死紧,他倒是没想过李春花会不愿意离开白村,毕竟前世李春花连去路途遥遥的京城都是欢天喜地的,恨不得从村头到村尾挨家挨户说一遍。如今虽状况不比前世,但去镇上,也比白村这么一个村子好上太多。
李春花顿时敏感起来,瞬间抓狂,却勉励压着脾气,勾着笑问说:“肃儿,你老实告诉娘,是不是你还在怪娘让白大力入赘?是不是村里有人对你说闲话了?你告诉娘,是哪个嘴碎的不要脸的,自家整日盯着别人家的男人……”
沈肃看着李春花,不说话。
李春花怒骂之余偷觑到沈肃神情,迅速安稳落座,一派端庄,非常审时度势,开始温情劝说:“肃儿,就留在白村不好吗?我去找村长,让他替我们主持公道,我就不信,谁能赶我们走。至于束脩,咱就照着镇上先生那样收,不愿意的,就不教。你想种地,那就把地收回来,可以试试种起来,实在不行,也无事,去请几个长工,或干脆去镇上买几个人回来,让他们种地……”
沈肃说:“每年一刀肉的束脩,尚且好些不愿出的,要来讨人情,那些出了的,全觉得是我占了便宜,娘年纪不小了,不是小娃娃了,怎地这般不知事?涨了束脩,届时村里人会觉得我书教的好?不会的,他们只会觉得我闹这么一场,就是为了赚他们的银钱,他们难道不知道这家里已经过不下去了?不,他们知道,但即便如此,一刀肉一年除去秋收半月,如今算算也只不足两月,却是有一个是一个全来拿走了一刀肉。”
“你……”李春花眼中蹦出亮光,“肃儿,你不是要种地?若是去了镇上,如何种地?所以,听娘一句,找村长说说,咱们还是留在白村。”
“我本是想种地的,但娘觉得他们若不还地,我能如何?边婶带着白小月路上门来,我是租地还是不租,租钱是收还是不收?老根叔要是闹起来,这地是要硬取?还有白福、白贵,娘觉得我能打得过他们谁?”
沈肃这一连串的发问,李春花是彻底懵了,不过她先头早就想好了,也被支过招了,眼见着好生说无用,干脆咬咬牙,瞪了眼说:“不行,我说不去镇上就不去镇上,必须留在白村。你爹的墓还在这呢,我留在白村守着你爹,哪里也不去。”
不提沈老,沈肃还有点耐心跟李春花继续说道,一提及沈老,沈肃直接就沉了脸,要守着沈老的坟?那白大力算什么?生都不曾守住,一抔土,一副白骨,一个棺木,要守个屁。
“娘执意,那便留下吧。”
不等李春花高兴露到脸上,沈肃已经起身,冷然说:“待镇上寻到落脚之处,我便搬过去,娘何时想来镇上住了,便过去,不想去,要在白村住也可,想守着谁便守着谁吧。”
啪!
李春花一巴掌甩在沈肃脸上怒道:“你……你就是这样想为娘的?你就以为我为何要要留在白村,那镇上再好,能容下你一个村里来的!还有,我是为了谁才赢下白大力这门亲的,怕你面上不好看,还好说歹说让白大力入赘,最后你就这么想为娘!你…你简直不孝!”
看着李春花,沈肃不明白自己前世怎会没觉得李春花是这样一个人,一心尽孝,李春花说的,自己多不愿意也答应了,然后呢,然后养了白村一帮会吸人血的鬼怪,然后拖累了自己,害死了白落梅。闭了闭眼,再睁眼,沈肃已然能笑出来,他笑说:“娘,从前我不知世事,不懂家中困苦,一心念书,如今我愿意改。那么,娘你呢?莫说是为我,若是为我,娘知道母声名不好,我即便高中也不得重用吗?哦,对了,我但凡敢多拿白村人一厘钱,或是收回地,白村会帮我说话,还是败坏我名声?娘,你觉得呢?左右高中也不得善用,上不上京,考不考,娘觉得可重要?”
李春花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被沈肃吓到了,这会儿全忘了几日前找村里小姐妹说沈肃大了不听话,小姐妹给支的招,说要留下,找村长要地,还有为沈老守坟都是小姐妹教的,后头还教了什么,她是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沈肃看着李春花那样子,自己也难受,说留在白村对自己科考有害是白落梅教的,他们早想过李春花不答应,只是李春花搬出为沈老守坟刺激到沈肃,也就忘了白落梅叮嘱的循循善诱,忘了就忘了吧,左右他说的,总不如白落梅来说的好。
“娘大可放心,我去了也会按月送银钱回来,毕竟要被安上一个不孝名头,我去镇上教书也没得教了。”沈肃苦笑。
李春花觑着沈肃,见他没那么生气了,顿时心思又活络开来,狮子大张口:“可以,你去镇上住,我每月要二两银子,日后你如何我不会去管你。你别以为我要的多,家里地卖了,我也不会做什么事,家里什么不得花钱买,二两银子我还怕不够嘞。对了,卖地的银钱要放一半在我这,否则你到镇上该都花了……我也是为你着想,你日后总要娶亲的,该存些银子才是。”
小姐妹可说了,捏住沈肃的银钱,他过不下去了,自然会回来的,就放他出去过几个月也没什么,在外头总不比家里好。
沈肃怒极失笑,他这会儿不想看到李春花,也不想听见她说话,干脆一言不发转身出门,却是今日一出,白村人被他得罪干净,竟是不知能去哪儿再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