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王霞仍然自虐一般,听对面用极尽侮辱的词汇骂完儿子及全家,一言不发就挂断了电话。
因为她既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不想让对面听到自己喑哑难听的嗓子,给原本就不堪的家庭形象再添一根稻草。
沈拙清如鲠在喉,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又是长久的沉默。在这被无限拉长的时间里,王霞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张开嘴,无声的哭着。
“滚回来......”她抬头看,乌压压的云和软绵绵的树,“你毕业就给我滚回来......”
沈拙清知道王霞为这个家几乎付出了一切,而她现在正处于情绪崩溃的边缘。
沈聪身体不好,更不能受刺激。
此时他应该服个软,说一声“好的”,或从长计议,也当感谢这么多年养育之恩。
但是,在遥远的南方,有个人说他会一直坚持。
如果这时撒了谎、缓了军,那一年之后,他再突然说要搬去n市,将更加无法收场。
“对不起......”他只能把头埋得更低,重复着刚刚的话。
为过去,也为将来。
王霞愣了一下,在反应过来这句道歉是什么意思后,沙哑的哭声直接变了调。
她一把抄起椅子,双手握着椅背往沈拙清背上抡过去。
一下,两下。
“你知道这些年我们怎么过来的吗!啊?”
情绪是激动的,但音量却是克制的。因为一墙之隔的地方,有不该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在睡觉。
一下,两下。
“你就这么贱?鞋底都踩你脸上了,还要上赶着追过去!”
一下,两下。
“你们这算什么啊!算什么啊?你知不知道人家怎么说你啊!”
打到后来,王霞哭得筋疲力尽,气竭地把椅子放下,蹲在地上,双手趴着椅子啜泣。
放下动作仍是轻的,不敢发出太大声。
沈拙清站在原地,没挪过一步。这个态度王霞是看懂了的:愧疚有,心疼也有,但就是没有妥协。
“凭什么......凭什么啊......”王霞捶着心脏,绝望的说。也不知在问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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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拙清被王霞赶了出来,连沈聪面都没见上。
在这个小县城里,大半夜其实没有地方可去。沈拙清在工厂大院的公共休息区坐了一夜。
背上的伤一碰就疼,睡是睡不着了,他只能给那个熟悉的号码,发着也许不会有回音的短信。
天亮时,他偷偷跑到王霞做工的店面。王霞看到他,直接拉下了卷闸门。
“妈......”沈拙清站到门前,冷静了一夜,虽然喉咙有点硬,但终于能发出完整的音节了,“我们能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