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季端在主政本省时的第一把火,就烧向了领导和干部,他为人精明,手段强硬,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廉政清关,他有他残酷和凶狠的一面,这也是他为什么有胆量第一个动刀的,就是凌志刚。他深知在这块土地上凌志刚的势力有多大,根基有多深,除去了凌志刚,就等于肃清了这儿的半壁江山。
关键时刻张江和反而仗义了起来,他摒弃了前嫌,为了凌志刚的事情四处奔走,摸清了一些脉络之后,他就对钟鸣说:“我看你还是出去躲一躲吧。”
“怎么了?”
“你是老大的人,他们只要一查就能查的出来,到时候审讯你,你这什么经验都没有,又不懂,我怕你说错话。”
“可是凌志刚工作上的事情他从来不跟我说,就算他们审讯我,我也说不出什么来。你先别说这个了,你先告诉我凌志刚怎么样了,现在他的手机也关了,我一点联系他的方法都没有。”
“老大现在还在调查期,不过他们还没有掌握确实的证据,多亏了老大平时很谨慎,而且他本身是警察局的,懂得反侦察的道理,所以一些账目或活动做的很隐蔽,李书记就算是想给他安个罪名,估计也不是什么大罪名,而且老大他们家那边也在走动着呢,他们家人脉很广,老大不会有事的。”
钟鸣不确定张江和说的是实话还是只是安慰他,因为据他说知,金帝那些人,包括王四儿和范老六他们,也都被逮捕了,只有张宏远一个人还算自由,可是也有人监视着他,他平时都不怎么出门。
只不过几天的功夫,钟鸣就迅速憔悴了下来,整宿整宿地睡不着。他回了家里头一趟,钟妈妈对这件事还一无所知,说:“这几天怎么没见志刚过来,他留了几件衣服在咱们家呢。”
“哦,他最近工作忙,没空。”
“那你带给他吧,顺道过去看看他。”
钟鸣点点头,说:“那你把他的衣服放在我床头上吧,我出去的时候拿着。”
钟妈妈就把凌志刚的衣服用一个购物袋装了,放在了他的床头上,他拎着凌志刚的衣服出了门,走到大街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快黑了,他也不想回家去,就在大街上刘康,走的冷了,他就将凌志刚的外套拿出来披在身上。
外套上一点凌志刚的味道也没有,只有淡淡洗衣粉的香味,陌生的不近人情。那外套他穿上很大,垂到了脚踝那里,不知道怎么回事,或者他心里头突然有了某种预感,他竟然莫名其妙地,想起来他曾经写过的一个故事。
他顿时从头冰到了脚,嘴唇哆嗦个不停,他忽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鼻子一酸,哭了出来。
☆、242身陷囹圄
可是这个时候可不是该哭的时候,他得振作起来,想想办法,就算他什么忙也帮不了,至少也让自己忙碌起来,不能这么什么都不做。
钟鸣先去网上搜了一下这个案子的最新进展,可是什么都搜不到,这件事似乎封锁的很死,警方在查到有用的信息之前,什么也没有对外公布,这次扫黑行动,来的迅猛而悄无声息。
这城市普通人依然过着寻常的日子,无关紧要的人,生活依然在继续,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悲喜生死。这是整个事件当中最悲凉的事情。
他们都不过是这世界上的一粒渺小尘埃。
这种焦灼的日子过的漫长又快速,好像每一天都是难熬的,又好像每一天不知道怎么就过去了。钟鸣去了剧组拍戏,碰巧电影已经进入了转折片段,单家已经出现了大厦将倾的迹象,他的表演几乎可以用浑然天成来表达,剧组里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了,都以为他是终于找到了表演的诀窍,孙导也很高兴,收工之后请他去吃饭,还跟他小酌了两杯,说:“我当初没有看走眼,你是个当演员的料。”
钟鸣却觉得很难受,那一天喝了很多酒,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睛竟然是肿的,戏都没法儿拍,李威问:“你昨天是不是哭了,眼肿成这样?”
“我不知道,我都喝醉了。”
钟鸣是真的不记得那天究竟哭了没有,他醒来的时候眼睛就变成了这样,心里头沉沉的,他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上头的天花板,他定的闹铃还在桌子上叮铃铃地响,他就那么一动不动,对着空气发呆。
他忽然发现,理想对于他来说,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他以前总以为,如果他为凌志刚放弃了自己的人生,放弃了璀璨夺目的梦想,生活的平平淡淡的,波澜不惊,会很没有意思。可是他现在忽然觉得,如果他实现了自己的理想,站到了人生的最高点,可是身边却少了一个人,那他也不会真的高兴。他就像是一颗高处不胜寒的星星,虽然璀璨,却没有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