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西州,沿河谷屯田十万亩,养两万士卒而不费河陇一粒粮食。
又大力经营商路,开设客栈、驿站,西州渐为商路枢纽。
武元登无法想象这样的人投靠太子之后会发生什么。
那本身就是一种巨大内耗。
几天的暗中观察,武元登果然发现了一丝不寻常的地方。
西州城中的皇城司人员,一个个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这些人就是皇帝的耳目,没有他们,皇帝不会知道后方发生了什么。
而刘鄩身边,最近几天忽然出现了一些生面孔。
玉龙赤杰。
李晔收到三面传来的捷报,自然是无比振奋。
杨师厚攻陷了巴格达,刘知俊攻上波斯高原,李嗣源推到了里海西北岸。
大唐军威至此,已经到达顶峰。
但同时李晔也意识到,唐军的极限也到了。
日中则昃,月满则亏。
唐军在西土已成亢龙之势。
看似风光无限,实则根基薄弱,大唐子民的足迹限制在西州之东。
河中、呼罗珊还有大量的暗中势力。
突厥人、喀喇汗人、乌古斯人只是畏惧唐军的强大才这么听话。
如果唐军遭受挫折,后果是什么不言而喻。
一个合格的领路人,既要知道往哪个方向走,也要知道什么时候休息,见好就收。
连钢铁都会疲劳,更何况是人?
将士们离家已经三年了。
人不是牲畜,永远都有情感需要。
父母妻儿,乡亲父老,都在遥远的中土翘首而望。
即便是蒙古人也是三代人的征伐才打下偌大的疆土。
而且,后方传来的消息似乎有些不对。
从长安传来的消息越来越少。
皇城司似乎受到了某种干扰。
只有太子的奏表,一如既往的歌功颂德。
说实话,李晔已经退了一步。
但太子似乎等不及了。
从非常隐秘渠道传来的消息,经过商贾,送到玉龙赤杰。
太子已经开始向周云翼、李筠动手。
权力之争,终究是不死不休之局。
树欲静而风不止。
不难想象,李祎在收拾了李筠周云翼之后,下一步会干什么。
一定会大清洗。
安南的王师范、满剌伽的薛广衡、勃利府的郭崇韬……
李祎可以容忍薛广衡等文人,但绝不会允许不忠于自己的武力存在。
李晔望着西土干净的天空,心中一叹。
人心总是贪得无厌得寸进尺。
口头承诺永远无法让一个充满权力欲望的野心家满足。
这一声叹息之后,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没有丝毫老态,充满了杀机。
周云翼、李筠就是李晔的底线,现在,李祎已经突破了底线。
就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
即便自己想后退,这二十万大军也会推着自己走下去。
围绕在李祎身边有个利益集团,李晔身边何尝没有?
而且,李晔才是代表整个大唐的利益。
更是华夏的利益。
如果李晔不能维护这二十万将士的利益,一定会被他们抛弃,到时候他们还是会杀回长安。
到时候就真的是大唐的噩梦了。
为什么李祎不能再等等?
李晔旋即失笑,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李祎所代表的已经不是他一个人。
而是一个群体。
自安史之乱以来,父子纲常全都扫地。
有几任太子能正常登基?
各种权力各种势力盘根错节在皇权身边。
这是时代的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