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刀光一闪,案几一分为二,“今日,本将与诸军努力向前,击破梁贼,让天下看看我控鹤军之能!”
“击破梁贼!”几个眼尖的忽然发现他们的主帅居然也是穿着重甲。
今日的阳光最为炽烈,从早上开始,天地间,便如下了火一般。
草木低垂着头,大地冒着淡淡的白烟。
小河对岸的梁军也垂着头,如前几日一样静候唐军的到来。
很多人都期待唐军快点来应付一下,然后找个地方凉快才是正事。
为了抵挡唐军,梁军大将朱友谦从平淮城一直向南构建防御工事,鹿角、沟坎、陷阱层层叠叠。
而这些防御工事也成了梁军的心理依靠。
唐军不敢过来。
这些天唐军的表现,已经令大部分梁军心中有了定论。
所以但今日的唐军出现在小河南岸的时候,梁军还是像前几日一样松松垮垮,毕竟这么大的太阳,大家都难受。
唐军重甲沿河而立,目光与横刀一起闪着寒光。
银白色的铁甲更是令河对岸的梁军刺眼。
然后,梁军照例发射一阵箭雨。
噼噼啪啪……
在炽烈的太阳下,箭雨也懒洋洋的没有力气,撞在唐军铁甲上。
唐军一动不动。
很多有眼力价的梁军将领感觉不妙起来。
就在此时,唐军后阵一阵雷鸣。
那是无数马蹄践踏在地面上的声音。
“击贼!”与马蹄声一起响起来的还有人的怒吼声。
几百人的怒吼很快变成几千人、上万人。
整个南岸都沸腾起来。
一支骑兵忽然冲出,战马于奔腾中狂嘶,那是来自凉州的大马,在烈日下,仿佛一团团燃烧的烈焰。
清浅的河水丝毫没有挡住这些奔腾的烈焰。
浪花飞溅中,带来一抹夏日的清凉。
以及血腥。
“列阵、列阵!”梁军这才反应过来,只可惜将领反应过来,很多士卒仍在惊惶当中,思维的惯性令他们不相信唐军会在此时进攻。
此时,正午,烈日如火。
一些梁军艰难抬起两丈长的矛,唐骑已经破入阵中,带起大片腥风血雨。
与往常的骑兵不同,这支唐骑没用骑矛,而是手持横刀与手弩,远者以弩射之,近者以横刀斩之,虽然冲锋力没有枪骑兵强横,但杀伤力更大。
“杀贼、杀贼!”唐军骑兵在梁军阵列中呼啸而过。
魏五郎仿佛疯魔了一般,接连不断的战争已经把他淬炼成了一员骁将。
横刀只要伸出去,敌人的头颅就会自己往上面撞。
侥幸活命的梁军还未松一口气,唐军甲士森严的阵列已经踏过小河。
梁军士卒忽然发现这条小河只是心理上的分界,没有任何阻地敌的功效,最深处不过齐胸,最浅处连马蹄都淹没不了。
而清凉的河水,正好纾解唐军甲士的暑气。
杨师厚不愧是青史留名的大将,抓住了一切心理、环境、士气的优势。
一头雄狮带领的羊群尚且能够横扫天下,更何况是带领的是狼群。
也许梁军战力强大,但在如此情形之下,再强大的战力也发挥不出来。
更何梁军在江淮的大败,军中精锐损失大半,很多梁军都是淄青、郓兖刚刚放下锄头的农夫。
等到杨师厚的牙旗矗立在小河北岸时,梁军的溃败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
烈日不仅没有浇灭唐军心中的战意,反而令他们心中澎湃起如火的战意。
“诸军皆进,本将今日要踏平平淮城!”杨师厚挥槊北指。
几十名传令兵飞奔而去。
朱友谦构建的防御工事反而成了梁军撤退的阻碍。
慌不择路中,不知有多少人被自家的陷坑、鹿角所伤。
唐军就这么一路赶着溃军北进。
平淮城,没有成为狂风巨浪当中的礁石。
在唐军汹涌的攻势面前,一个时辰都没撑到,便倒下了。
不堪多次大战的城墙,早已在腥风血雨中裂纹丛生,唐军到来,令这座淮南小城再也不堪重负。
城内朱友谦没想到唐军来势如此疯狂,精心布置的防御全都是纸糊一般。
“唐军杀来了,唐军杀来了!”惊恐的梁军士卒到处呼喊,将恐惧散播的更远。
朱友谦射杀数人,仍旧弹压不住,只得长叹一声,拔出长刀横在颈上,闭眼狂呼:“兵败如此,无脸再见梁王矣!”
等了十几个呼吸,还是没人来劝阻,睁开眼时,亲兵早就一哄而散。
“不好了,节帅战死,节帅战死……”
朱友谦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只能收拢败军,且战且退。
“不可放过梁贼!”魏五郎领着骑兵追杀。
梁军尸体丢了一地,一条血路向北延伸。
若不是黄文靖的骑兵赶来,朱友谦可能真的就死在战场上。
黄昏时分,杨师厚的牙旗便插在平淮城上。
这座几经转手的小城,暂时结束了自己悲惨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