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立即屏退下人和侍卫,快步走入后院不起眼的一间小房里。
即使外面是白昼,小房里依旧昏昏沉沉。
“张承业应该还是拒绝了殿下?”一人开口道。
“意料之中的事,张承业只忠于父皇一人。”德王悠悠道。
小屋中稍稍沉默。
“如此也好,张承业不会偏向我们,就更不可能偏向河东夫人,不过殿下应该小心,不要与赵崇凝走的太近,他们这群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我所料不差,陛下已经对他们生出厌恶之心,只是碍着旧情,所以没有表露出来,殿下越是靠近他们,就越会引来陛下厌恶,当初陛下召去天唐府,正是千载难逢夺宠的机会,全被这些人搅黄了。”
德王叹气道:“本王现在想起来也后悔不已,不过当时母后也不愿本王去西北苦寒之地。”
“苦寒之地?”昏暗中的人轻轻冷笑,“殿下可知陛下为何改鄯州为天唐府吗?”
“父皇行事,每每出人意料,难以揣度。”
“天唐府,天命归唐之府,河陇乃是大唐天命之所在!”
“先生,还能补救吗?”
屋内响起一阵压抑的笑声,“当然能,殿下虽然没去,其他的皇子不也没去吗?大家都同一个起点,陛下春秋正盛,大唐蒸蒸日上,殿下身为嫡长子,有的是机会。”
德王脸上却无任何喜色,“只是寿安宫的那位,机会也不小。”
“殿下错了!”
“哦?”被人面斥其非,德王却没有任何不快。
“正因为殿下的母族是小户人家,殿下才更有机会,以陛下之雄才大略,岂会重蹈大汉外戚之覆辙?”
张承业的马车在朱雀大街上被人拦下。
周围侍卫无人敢动,因为他们认出这是寿安宫的人。
河东夫人在长安和宫中的影响力,有时候比皇后还高。
原因很简单,皇后是蜀中小户出身,而裴贞一身后站着河东裴家,自汉至魏晋,裴家都是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大唐开国至今,裴家已经出了十六位宰相,出过裴寂、裴度等名臣。
皇帝奋起之时,裴家鼎力相助。
裁汰三省六部,裴家连子弟性命都搭进去了。
张承业毕竟是李唐的家臣,裴贞一也算半个主母,所以不能不去。
入得寿安宫,红毯铺路,鲜花着锦,连下人身上都穿着上好的蜀锦。
此间的主人亲自出来迎接,身边的宫女都是花团锦簇的。
张承业匍匐在地,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臣张承业拜见夫人。”
裴贞一施施然笑道:“请起,长安能有今日之盛,张公功劳不小。”
这一笑令周围颜色都黯淡下去。
张承业不敢正视,匍匐在地,“夫人折杀奴婢了,大唐有今日之盛,全拜陛下所赐,奴婢未有任何功绩。”
裴贞一银铃一般的笑了起来,“怪不得陛下这么信任你,往年的田令孜、杨复恭,哪一个不是稍微得势,便得意忘形。”
提起这两位大宦官,张承业吓得更不敢抬头。
“好了,好了,你且起来,今日不是来问罪的,而是给禔儿寻一位老师,来呀,把禔儿抱出来。”
两岁大的李禔被宫女们抱了出来,“咯咯”的笑着,也不认生,注意力全在张承业身上。
“回夫人的话,臣才疏学浅,万万没有能耐教导皇子,还请夫人收回成命。”张承业仍是不起。
裴贞一板着脸,“你好大胆子,连本宫的命令也敢违抗?”
张承业虽是跪着,但在气势上,给人的感觉并不比裴贞一差,“自古未有宦官为帝师者,夫人乃是名门望族,裴家人才济济,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夫人对天下清流与裴家都不好交代。”
裴贞一神情一愣,自古以来,宦官的名声都不好。
在得知张承业被请进德王府之后,一时心急才出此下策,自然还来不及跟裴家商议。
这种事情,不用商议也知道裴家态度,裴家绝不会允许皇子拜一个宦官为师,哪怕这个宦官权倾朝野。
“哼,你倒是很会为裴家着想。”
“臣只为大唐着想,夫人若是没有其他事,臣告退!”言罢,拱手起身,无论是礼数还是言辞,张承业都做到了无可挑剔。
面对这样的人,裴贞一自然是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