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仿佛总带着一丝不怀好意。
李晔到底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当然不会怂。
酒菜还没上,对面最下方一将粗着嗓子道:“听说朝廷要给我们封官,那就拿出来吧,不要遮遮掩掩的。”
这人嗓门粗,人长得也粗,满脸络腮胡子。
李晔身上压根就没什么封赏诏令。
原本想着搞定王珂就可以了,没想到生出这么多枝节。
王珂打着圆场:“陈将军稍安勿躁,莫要吓到裴侍郎,先观赏歌舞。”
李晔拱拱手,不作言语,用眼角余光打量几人。
要争取他们,只有利益,光靠嘴皮子讲道理是不行的。
历来牙兵牙将造反,也多是为了利益。
他们龟缩进河中府,不去抵抗入境杀掠的李罕之,归根结底是因为河中府有盐池之利,至于百姓的死活,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自己要拿什么利益打动他们呢?
侍女陆陆续续端着菜肴上来。
有些牙将动手动脚的,趁机占便宜,完全没把主人放在眼里。
王珂也视若无睹,拍拍手,丝竹之声顿起,一众舞女入殿。
还未开始,孟方同一拍桌子,人站起来,“吵死个人,都滚下去,我等粗鄙武人,见不惯这些高雅玩意儿,留后见谅。”
这人二十五六岁,面相俊朗,身躯挺拔,穿着盔甲,颇有几分英气。
他发话了,乐工和舞女惶恐退出殿外。
被扫了面子,王珂仍旧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哎呀,孟将军,你这是干什么。”
孟方同向王珂拱拱手,“李罕之仍在河中肆虐,末将寝食难安,留后赎罪。”
李晔心中一动,这人还有几分血气。
王珂话都没说,孔钦望却道:“孟将军勇武,何不带着本部牙兵,出城找李罕之大战一场,也好让我等见见孟将军的勇武?”
他一发话,孟方同居然不敢回话,悻悻的坐回软榻。
孔钦望端着一樽酒,遥敬李晔:“裴侍郎勿怪,我等都是武人,不懂礼数。”
李晔回敬道:“孔将军说哪里话?方今天下动荡不休,正是众位将军大展拳脚之时,当年黄巢大乱,河中军忠心耿耿,陛下牢记在心。”
到了人家地盘,总要说两句好话。
陈将军一拍桌子,“哈哈,说的是,当年朱全忠还是黄巢手下大将,我河中军不也杀的他……”
孔钦望一个眼神扫过去,陈将军的话顿时噎在喉咙里。
看来这个孔钦望在他们中地位不凡啊。
此人才是河中军真正的头脑。
掌握刀子,就等于掌握一切,而王珂只是他推举出来的幌子。
李晔正在思考要不要直接跟他谈。
王珂却颇为感伤道:“当年先父披肝沥血,血战黄巢,收服长安,以有尺寸之地,未成想子孙无能,河中分崩离析,兄弟阋墙,外人得利,诸位将军,珂无能,不能统率诸军,实无颜担当留后大任,现在朝廷使者在此,诸位将军何不另选贤能?”
殿中忽然安静下来。
李晔也皱起眉毛,王珂这是唱的哪出?不按常理出牌,把锅扔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