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瑾忽然觉得自己做错了。
只是觉得。
他不明白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他是一个将军,大唐的将军,这是每一位长安少年郎的梦想。
现在他实现了梦想,从进入大明宫废墟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自己命运改变了。
是陛下给了他一切,把他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年,变成一个有抱负的军人。
军人,这是陛下常说的一个词。
张行瑾到现在也只是隐约知道这两个字的含义。
而站在一个军人的角度,他不能对空虚的陕虢二州视而不见。
开疆拓土是每一个军人毕生的追求。
他明白陛下缺的是什么,人口、钱粮、土地……
几乎什么都缺。
而上次陛下巡视潼关,让他感受到了挫折,他已经很努力的完成皇帝嘱托,但仍是做错。
他需要证明自己。
所以他才在一个最恰当的时机,偷袭了两座城。
出乎意料的顺利,守军甚至不知道俘虏他们的敌人来自哪里。
拿下陕虢,张行瑾第一时间编选俘虏,招募城中青壮,分发武器。
城内有人和俘虏串通,他毫不犹豫的大开杀戒,虢州敌人众多,他要在最短时间里掌握这座城的一切,然后让它真正变成陛下的土地!
“将军,城东有大量难民涌来。”斥候向他回报。
张行瑾思索了一阵,“潼关情况如何?”
“我方斥候遭到敌人骑兵捕杀,无法探知潼关情况。”
难民是个不小的诱惑,陛下在关中做的一切他看在眼里。
若是能收拢这么多难民,送回关中,陛下必会高兴。
但隐隐约约的,他觉得事情不对,难民应该从北而来,为何会从东而来?
里面会不会掺杂敌人,然后乘机夺下虢州?
在虢州的这半个月里,他做足了一切准备,有信心抵挡住敌军的猛攻。
“将军,难民在城下乞求入城。”
张行瑾想也没想拒绝,“不准开门,驱赶难民南下。”
又过了一阵,士卒禀报难民没有粮食,不肯南下。
不南下就不南下吧,只要自己不开门,就万无一失,到时候敌人赶来,他们还是会走的。
有时候他很同情这些人,只不过在这乱世里,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听说李罕之烧杀掳掠,尸骨遍地。
等到潼关的消息传来,他会考虑打开城门。
但他万万没想到城墙下的难民里,隐藏着不少身强体壮之人,穿着破烂的衣服,周围的难民一见到他们就瑟瑟发抖。
这些人肩膀上系着黑布条,散落在难民中,控制着难民。
他们像一群隐藏在枝叶间的毒蛇,密切关注城墙上守军的一举一动。
隰州。
两座大营隔着东川河相望。
河南大营插着长字大旗,河北周字大旗。
两营并非相安无事,不时有小队斥候沿河互相绞杀。
仿佛两只互相琢击的飞鹰。
周德威望着南岸连绵的营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昨日王珙两万大军的加入,让敌方兵力优势进一步增大。
周德威左手边站着一名二十七八的将领,这人虽然穿着盔甲,但脸上透着三分文气,并未察觉周德威的目光,而是出神的望着南岸的敌营。
“安时看出什么了吗?”周德威问。
名叫安时的将领道:“张存敬不愧为当世骁将,我军强攻必然损兵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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