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翼从同州赶回来的时候,李晔正在处理俘虏,忙前忙后,竟然没注意这位最大功臣的到来。
周云翼恭敬站在李晔身后,一句话没说。
由于是偷袭,镇国军并未有多少伤亡。
俘虏近八千人,还有一些眼看势头不对,当了逃兵。
蔡州兵在韩建阵亡之后,战至最后一人,神策军的伤亡大部分出自他们之手。
韩建在华州颇有人望,镇国军战力实际上比神策军强上不少,但李晔没有整编他们,而是采取自愿原则,愿从军者留,不愿从军者放归。
他们本来就是关中子弟,很多人为了一口吃的才参军,也有些是被强制裹挟。
诏令一下,俘虏去了五千人,还剩下三千无家可归之人,从中挑选八百年轻力壮之人,充入禁卫军,考虑到他们跟神策军的仇恨,李晔只能编为新军,充入李筠麾下,仍旧镇守华州。
做完这一切,李晔才发现周云翼的存在。
“什么时候到的?这帮兔崽子,怎么没打声招呼?”李晔埋怨起身边的亲卫都。
周云翼拱手施礼道:“也就两个时辰,看陛下如此繁忙,没让他们通报。”
李晔笑道:“这次你表现不错,想要什么奖赏?”
岂止是不错,领军攻同州,又转攻华州,整场战役若非他,华州仍在韩建之手,击败高行周,振臂一呼,战局仍是两说。
李晔曾观察过潼关北山,一片绝壁,几无立脚之地,飞猿难渡。
全天下也只有周云翼这只灵狐儿能爬上去。
在兔崽子面前,李晔从不摆架子,也从不把自己当皇帝,而是把他们当成家人,说话也就很随和。
张行瑾的性子是一道浪潮,汹涌澎拜,周云翼则是一道深潭,波澜不惊,在李晔面前永远保持臣子本分。
有时候李晔甚至觉得他不是十八岁的人。
“陛下何必把我当外人,重振大唐亦是臣之夙愿!”周云翼眼神清澈。
李晔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半开玩笑道:“要不我赏一位皇族公主给你?”这年代人结婚早,十八岁的小伙子,娃都一两岁了。
周云翼大为窘迫:“臣、臣还没考虑这些。”
李晔坏笑着:“总要考虑的嘛,你在长安无亲无故,孑然一身,我给你成个家。”
大唐沉沦至此,大唐皇族更是不堪,到这份上,男子基本都是纨绔,或者庸才,女子也都不知民间疾苦,整日花枝招展,养面首,生活豪奢,性情刁蛮。
驸马不是那么好当的,特别是像周云翼这样底层出身的人。
周云翼是聪明人,连忙半跪在地:“汉之霍去病有言,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臣不才,愿为陛下扫清寰宇,扑灭叛逆,重现大唐盛世!”
李晔怔怔的看着他,倒不是怀疑他是在演戏,而是担心他脑子坏了。
看来整天背唐诗,听忠义堂的故事不见得是好事,天天像打鸡血一样亢奋,总会憋出问题来啊。
一个活力正旺的年轻小伙儿,不想姑娘,天天想着砍人……
有些不对啊。
心里这么想,赶紧扶起他,叹气道:“我能有你们这帮兔崽子,何愁大唐不兴!”
周云翼见不提婚嫁之事,也松了一口气,换个话题:“臣在来同州的路上,抓到一漏网之鱼。”
李晔见他这么大张旗鼓的提出来,想来这个漏网之鱼不简单。
“带上来!”周云翼冲身后道。
两个禁卫军提着一个脏兮兮的文弱书生进来,近四十的年纪,衣服上沾了不少血迹,一见李晔,抖若筛糠。
李晔挥手,示意禁卫军放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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