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明月高挂在天空,冷清的打更声随风传来,整个世界显得安静寂寥。
宁心轻移莲步,缓缓的从后头抱住了唐文禹。
他嘴角一扬,没有费心的转头看是谁,因为他已经太熟悉生命之中有这个人存在,就算只是一个呼吸声,也可以知道来人是她,他最爱的宁心。
“想什么?”宁心轻声的问。
站在楼台上,看着明月高挂,水面上倒映着月影,唐文禹低头沉默,手覆在她的小手上头,微敛下眼“没什么。”
“骗人!”她绕到了他面前,抬起的小脸上头带着微微的笑意“你真不会说谎。”
“我会!”唐文禹温柔的瞅着她“是我不擅长说谎骗你罢了。”
他的话使她脸上的笑意更甜“你虽不想说,但我知道你在担忧福晋。”
唐文禹沉默无言。他与大哥感情打小便好,现在大嫂重病,药石罔效,看着大哥心焦如焚,他自然也心情沉重。
就连远在京城的贵妃姐姐知道此事,还特地派了御医送来珍贵的补药,但依然没见太大的起色。
她那不知名的怪病,就跟死去的额娘一个样,所以大伙儿虽未说出口,但都担心大嫂会跟额娘一样,没多久便撒手人寰。
“格格!”他突然轻唤一声。
听到他的叫唤,宁心不由得皱起眉头“我实在不喜欢听你用格格唤我,每次这么叫我,总没好事!”
唐文禹闻言笑了,拉起她的手,轻吻了下她的手背“我得出趟远门。”
她却是不解的看着他。
“朝鲜王大婚,朝廷要大哥亲自护送唐窑瓷器远赴朝鲜,但看这情况,还是由我去比较妥当。”
宁心沉默了一会儿,向来唐窑对外的事务都是王爷处理,文禹则身负窑场的运作,只是这次情况特殊,也是莫可奈何的事。
“你该知道,”他柔声续道“我这一去,一来一往之间,三、五个月是跑不掉的,看来咱们的婚事得再延一延。”
“延是无所谓,你别延到最后不要我就好了。”在宁心轻快俏皮的语调之后,有她没有说出口的体贴。
她已经等了他许多年,他对她的心,她全都明白,虽贵为格格,但她的身份却不比一般,她拥有的只是一个封号,若少了称谓,她只不过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可王府上下没有人瞧不起她,每个人都疼爱她,她希望待在这里一生一世,但让她如此眷恋此处最主要原因,是因为他。
他忍不住动情的伸手搂住她。
他深情的说:“委屈你了!”
她轻摇了下头,拿起腰间的熏香瓶,在他的面前晃动着“记得吗?这是你因为一句随口对我的承诺而费尽心思多年所亲手制作赠予之物,我喜欢蝶,所以你送我一对蝶,一个是你,一个是我,此生相依,一世相守。我明白你是守信之人,绝不会负我!所以不管你到天涯海角,我都等你,纵使要等上一生一世,我也等你。”
虽早知明白两人相爱,但听到她的话,他仍感动的一笑,吻了吻她的脸颊。
“爷!”突然一个急促的声音由远而近传来。
他们同时看向声音来源处,就见云芳的贴身婢女姚华急忙的跑了过来,因为太匆忙,反而跌了一跤。
“小心点!”宁心连忙上前扶她。
姚华因为疼痛而扭曲着一张脸。
“摔痛了吧?”宁心一脸难掩关心的打量她。
虽然姚华是个下人,但是她和唐家兄弟从没把她当成外人看。
姚华的爹原本是唐窑里的拉胚师傅,手艺超凡,是窑场数一数二的能手,只可惜当年那场大火不单使唐府失去了主子,也一并夺走姚华爹娘的性命,唐家基于道义,便将孤苦无依的她给带进唐府,就近照顾。
当年老福晋原打算作主收她为义女,但是姚华婉拒了,她表示有顿温饱,能当个奴婢报答老福晋慈悲就已经心满意足,于是跟在老福晋身旁为婢。
老福晋死了之后,她便转而伺候少福晋——云芳。到今一晃眼多年,姚华也总尽心尽力的跟在云芳的身旁。
姚华的年纪与唐文禹和宁心相当,三个人一起长大,情谊自然不同一般。姚华稍长宁心几岁,或许是因为她跟宁心一样是个孤苦无依的孤女,所以宁心跟她特别有话说,跟她也特别好。
“没事。”姚华忍着痛摇头,从地上爬了起来。
宁心低头注意到了姚华的裤子上都染了鲜红的血迹“还说没事,你都跌伤了!”
“没关系的,格格。”姚华焦急的拉住她的手“现在不是管奴婢的时候,奴婢这点小伤只要上个药便成了,是福晋——福晋出事了!”
唐文禹脸色微沉。
“福晋怎么了?”宁心心一惊。
“福晋吐了好大一口血,眼一翻,就晕死过去。”
唐文禹当机立断没有留下来追问详情,而是拉着宁心的手,转身就急急的往大哥、大嫂的卧房跑去。
看着在床上双眼紧闭的云芳,唐文尧一脸担忧。
想到妻子在失去孩子之后,身子大伤,纵使有宫里派来的御医费心调理,但情况也是时好时坏,见她此刻的模样他不由得心情更加凝重。
御医轻叹口气一起身,唐文尧就立刻起身问道:“罗大人,如何?”
“臣惶恐!”罗御医的拱手作揖,眉头深锁“微臣才疏学浅,实在找不出病因,以至于无法对症下药,臣——无能为力。”
宁心坐在床沿,担忧的看着云芳。
福晋这副模样让她想起了三年前老福晋的模样,那时老福晋也是像这般,找不到任何病因,没多久就香消玉殡
此时,她的肩头突然落下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