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只要他不肯吐出这两个地方,那这里将是他的坟墓。只是学生心中隐隐有一些担心...”
“关于巫湖?”陈迟垂眸道。
“是。”凉帝忍受着双膝不适,点头道,“如今大凉皇城危在旦夕,自铁龙城攻占虎牢之后,朕去信给巫湖数次皆石沉大海,毫无音讯。”
“巫湖不会反,这一点你难道不比我这个老头子清楚?”陈迟皱着眉打断了他的话,“前些日子你为了保住巫湖将吏部的王甫赶出了皇城,惹得百官人心惶惶,怎么短短数日心里又没底了?”
“可是昔日本朝太祖皇帝也不想夺取天下,不还是被黄袍加身做了这一方帝王吗?”凉帝抬起脑袋,面露愠怒,“如今他手握凉国六郡,朕却只有这小小的一城之地,而且还要直面铁龙城的兵锋!”
“他未必想反,可是他手下那些将士呢?”凉帝越说越激动,他从地上站起,俯视面前坐着的陈迟,“谁敢保证,不会有一个人拿出龙袍来给他披上,让其黄袍加身好混个从龙之功?!”
“我总算知道为何近日会有那么多臣子罢朝在家并上书乞骸骨让陛下您给他们留一条生路了。”陈迟看着面前歇斯底里的学生,长长叹了一口气,“铁龙城用兵老道,唯有假戏真做才能骗过他,所以你和巫湖私下商议,要以皇城为饵引他上钩,我说的对不对?”
“巫湖那日就是这么跟朕说的。”
“你这不是同意了吗?”
“此一时彼一时,这不一样!”
凉帝在殿中犹如一头暴躁的雄狮来回踱步。
“谁能料到那些臣子居然不怕无常的大狱,宁死也要辞官。朕平衡朝堂多年,头一回发现他们的胆子居然这么大!”
短短一个月,他能感受到自己手中那至高无上的皇权正在逐渐失控,无数臣子在私底下谋求退路,就连平日里用着极为顺手的无常内部也有了一些变化,只是这些他不能说给陈迟听。
帝王心术是他自己此生所学的一切,昔日无往不利,可是现如今居然失效了。
自己不是帝王么?
帝王不是可以一言定生死,令万民生畏吗?
可为什么有人哪怕是死也要不再听令于自己?
他想不通。
但这种突如其来的落差令他恐惧。
“不辞官难道要陪你一同给这凉国陪葬吗!”陈迟一声棒喝,言语如剑,直刺凉帝内心深处,“难道你还看不出凉国的气数已尽,即便巫湖真能率兵回援也不过是强吊一口气不死罢了!”
“我说完了,陛下若是觉得难听接受不了,随时可以送我上路。”陈迟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想要离开太和殿。
“先生,您是学生最后的希望,还请救救大凉!”凉帝如同一个赌徒输红了眼,他近乎咆哮着挽留道。
“是救大凉还是救你自己?”
陈迟转过身,脸上竟有两行清泪。
眼前之人是他的学生,哪怕他再混账,那也是自己的学生。
凉帝望着他,久久不语。
二人对望,好似时光在无声回溯。
那年凉帝还是太子,而他则是先帝亲自选拔出的太子太傅。
托孤重臣这四个字,字字千钧。
陈迟喉头上下起伏,终究化作一声叹息。
“陛下若是还信我,那就给巫湖留一些时间,这个人我见过,他不会反。”随后陈迟犹豫片刻,缓缓出言,“忘掉曾经的帝王心术吧,如今你该走出皇宫,站在凉国子民面前,告诉他们:身为君父,你永远会带领大凉与敌寇拼死一搏,哪怕战死沙场!”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陈迟说完这些,转身离开,“唯有如此,方存一线生机。”
只留凉帝一个人在太和殿中思索。
凉帝望着随风摇曳的灯火,眼中光芒明灭不定,许久之后,他终于做出了决定,于是凉帝沙哑地开口道:“白无常,过来。”
“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