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年
二月十四, 通州宝仁堂
雍亲王遇刺的消息昨天傍晚就已经传遍了通州。
阿齐鼐、李彰善等人是又惊又怕,宝仁堂被雍亲王府的侍卫围的死死的,一个大夫、一个大夫地叫进去,却一个都没有出来。
要真如传言所说,是雍亲王身边的太监受了伤, 那倒还好。
可要是雍亲王自己受了伤, 好不容易暂时保住脑袋的阿齐鼐等人, 又开始觉得脖颈凉飕飕的了。
这与之前,他们利用赵进福等人策划的救主立功行动可不同, 一切都在不可控的范围里。
阿齐鼐怎么也想不通, 赵进福他们都被抓了,通州还有谁会动手?
此时,宝仁堂仍然被雍亲王府的侍卫封锁的严严实实的。
阿齐鼐也见不到雍亲王, 只能听些边边角角的传言,说是那位苏公公受伤了。
可若只是一个太监受伤, 为何闹出这么大动静呢?
阿齐鼐与李彰善都等在离宝仁堂不远的茶馆里, 从昨晚到现在,他们数次求见雍亲王, 却都被傅鼐等人挡了回来。
“这事儿怪了啊,王爷为什么到现在也不肯见我们?”李彰善焦躁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遇刺的情况咱们一点不清楚,回头圣上要是责问下来, 咱们岂不和赵进福他们一个下场了?”
阿齐鼐心里也是七上八下, 之前唆使赵进福等人行刺, 是为了救主立功。谁知道功没立上, 雍亲王竟然真的遇刺了。
赵进福等人刚被押解进京,之前行刺的事虽然没因赵进福等人的几句供词就牵连到他们两人身上。可雍亲王那里,信与不信的,他们就没把握了。
若是雍亲王想借这次机会,将他和李彰善一并处理了,那他们两人真是有冤也无处诉了。
“不行!”
想到这儿,阿齐鼐自觉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今天咱们说什么也要见到王爷!”
宝仁堂外
得知苏公公的伤暂时没大碍了,傅鼐和巴彦也终于松了口气。
阿齐鼐带着李彰善再次来到宝仁堂门口,这次却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模样了。身后跟了不少兵士,看起来颇有些来者不善的架势。
傅鼐仍是守着门,巴彦带着侍卫护在一旁。
“王爷在休息,两位大人还是回府等候吧。”傅鼐不卑不亢地道。
“统领大人,”阿齐鼐向前了一步,“我等并非要搅扰王爷休息,只是昨日遇刺至今,我等实在担心王爷的安全。就请统领大人通报一下,臣等给王爷请个安,即刻就出,绝不拖延。”
“总督大人,傅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王爷在休息,任何人不得打扰。王爷若想要见你们,自会派人去找,大人们回府等候就是了。”
“傅统领,我们已经从昨晚等到现在了!”
李彰善从旁开口道,“这里到底是通州的地界,王爷遇刺,又是在刚查完通州三仓之后,总不能一直让我们做瞎子、聋子吧?再说,王爷就算不见我们,那通州巡抚总该见一见啊。王爷是被谁行刺的,行刺后是否受伤,巡抚大人总有权利过问吧?”
被推出来的通州巡抚,这时候也是赶鸭子上架了,冲傅鼐拱拱手道,“王爷屡次遇刺,本就有卑职失职之过。如今,王爷千金贵体,屈居在一间医馆之中,卑职实在不能放心。就请统领大人通融通融,让卑职见一见王爷。卑职一定倾尽全通州之力,替王爷抓出背后主使之人。”
“不必了,王爷遇刺,自有宗人府、大理寺过问,巡抚大人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傅鼐也是不想跟这些人啰嗦了,“王爷在通州两次遇刺,傅某身负王爷安全,请恕不能信赖各位大人,请回吧。”
“傅统领既然如此不通情面,也别怪我等冒犯了。”
阿齐鼐手一挥,嗓音压沉,“单凭傅统领一面之词,我等又怎知,是不是统领大人以权谋私,为怕担责,故意隐藏王爷伤情?为了王爷安全着想,我等今日务必要亲眼见到王爷。”
“你敢!”
王府侍卫涌到门前,手扶刀柄。
阿齐鼐的人向前围拢,不让分毫。
突然,一阵马蹄嘶鸣。
又一队侍卫护着一辆马车,停到了宝仁堂门口。
阿齐鼐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太监宫服的人蹦下了车,拿出了一只脚凳。
车门被打开,太监扶着一个人下了马车。
“十三阿哥!”
傅鼐最先反应过来,俯身下拜。
阿齐鼐这时才想起来,这又是一位皇子啊。
“微臣阿齐鼐给十三阿哥请安。”
胤祥一路赶来,腿上又疼了起来,脸色也有些苍白,但走路却是稳的,只有扶着他的邓玉感到些轻微的颤抖。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十三阿哥一路视若无人地走到两方对峙的人马中间,原本剑拔弩张的双方此时都不敢抬头了。
“我四哥在通州呆了这才几天?你们这是天子近旁,还是梁山水寨啊?”
“是卑职管理无方,让王爷身陷险境,卑职罪该万死!”
通州巡抚一头叩在地上,声音都带了哭腔。
“看出来了,”十三阿哥说话轻飘飘的,却隐隐含着让人不敢直视的压力,“你这个巡抚就是个摆设,几个粮官都敢带人在大街上公然寻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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