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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跟苏伟再度上了马车,待车门关上了,四阿哥才仰头靠在软垫上,长叹了口气。
苏伟不知说什么,只能伸手拽拽他的袖子。
“这是国仓啊,天子脚下,都城近旁。”
四阿哥抬手捏了捏眉心,“各地的官仓是个什么样子,爷连想都不敢想了。百姓辛苦一年,种粮纳捐。最后,却都落到了一帮老鼠嘴里!”
马车很快到了中仓,哪怕这时候中仓已经得了消息,但是几百座仓廒的问题,哪是一两个时辰就能掩盖的。
与西仓几乎没有任何不同,新米无处囤放,最后有一大半莫名其妙地变成了陈米,然后陈米掺新米。
看着已经跪了满地的仓场总署,坐粮厅的官员们,四阿哥一直没有下发处置,又贪黑最后去了一趟新建不久的南仓。
等从南仓出来,已经时至午夜。
通州知府也已得了信儿,早早地等在外头了。通州三仓的事儿说到底,他这个知府也逃脱不了干系。
四阿哥带着苏伟,傅鼐一行人去了府衙居住,仓场的官员们只能胆战心惊地暂且回了家。
路上,弘昇有些焦躁,在四阿哥的车架旁一直絮絮叨叨的,“伯父,咱们就是不押解他们回京,也该都关起来啊。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回头跑了怎么办?就算跑不掉,也等于是给了他们上折陈情的机会。万一让他们找到理由,逃脱了惩处,那咱们不是白忙一场了吗?”
“咱们到通州是来勘察仓场的,不是来考察吏治的,”四阿哥隔着车窗,一手撑在软枕上,微微闭着眼睛,“本王会把仓场的情况如实汇报给你皇玛法,要如何处置,由他老人家决定。”
“可,”弘昇下意识地觉得不妥,但话头刚一出口,又慌忙咽了回去。
他差点犯了大不敬之罪,怎么能怀疑当今圣上会纵容那些贪官污吏呢?
马车到了通州府衙,通州知府已经让人清空了后院,专门给雍亲王及弘昇世子居住。
傅鼐带人巡查了周围,将整座后院团团围住。
苏伟已经困得直打哈欠了,与四阿哥草草吃了晚膳,就爬上了床。
四阿哥却睡不着,对着弘昇带回来的一大堆底账,眉头皱的死紧。
“要查账也得明天再查啊,都这么晚了,赶紧睡觉!”
苏大公公很不满地拍着床板,硬是逼着四阿哥吹了蜡烛,躺上了床。
府衙内很快一片寂静,仓场总署里却是灯火通明。
“怎么办啊,大人?”
四五个参与其中的司官都看着阿齐鼐,上面要清算下来,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阿齐鼐坐在首位,白天的仓皇此时都已消失不见了,干瘦的脸上,一双眼睛像极了仓廒里那些快成了精的老鼠。
“实在不行,拼了吧,大人!”
李彰善白着一张脸,拳头握的死紧,“雍亲王只带了一队侍卫,连仪仗都没有,通州城里天天人进人出的那么多,谁会记得?眼下圣旨都还没到通州,是咱们下手的最好机会!”
“你疯了吧?那可是皇子!”旁边一位司官,像是看傻子似的看着李彰善。
“真要在通州出了什么事,咱们一个都活不了!”
“谁说是在通州出事的?”
李彰善瞪了回去,“只要人不知鬼不觉地运出城去,回头赖在谁脑袋上不行?法不责众,万岁爷想要追究,也得有证据啊。”
利字当头,几个深陷其中的官员在见了雍亲王后,都觉得脖颈发凉。此时被李彰善一煽动,竟然就有些心动了。
“大人,你怎么看?”其中一个看向阿齐鼐。
阿齐鼐捋着羊尾胡,闭目沉思了片刻,双眼一睁道,“时不待我,留不留得这条命,就是今晚了!”
看守国仓的守卫和平时跟随运粮船的运丁,很多都与仓场官员有内部关系。
那四五个司官听了阿齐鼐和李彰善的命令,立刻各自去调人了。
大家约着丑时三刻动手,阿齐鼐则承诺会说服通州知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司官们都出了门,李彰善一改适才的激动和恐慌,沉静地走到阿齐鼐身边,“大人,会不会有危险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阿齐鼐看着那些焦急远去之人的背影,轻轻吐了口气,“咱们这次能不能安全脱身,可就靠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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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与贪官污吏的斗争从这里正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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