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半点温度的眸子时,她的心也跟着冷了,为了替自己留一条后路,所以她什么也没说。
“艳艳,你的未来,你想清楚了吗?”薛大一说。
他怎会没瞧见她对那男人的恋恋不舍,可尽管气急败坏,他也知道这事要是传了出去,自己脸面无光,于是收敛起平日素来极尽讨好的嘴脸,故意冷冰冰的问道。
“自然是想清楚了。”既然郎君无情,她总不能两方都失去吧?
花艳艳闭了闭眼,逼回眸中的泪雾,再睁眼时,她又变回那个长袖善舞的娇媚花魁了。
她迈着摇曳的步伐,款款朝薛大一走去,随着她的走动,一阵香风倏地拂过了每个人的鼻端。
薛大一得意地觑向闵奇善,他当然知道这男人是谁,不过他可没在怕。
近儿个诸记号子一间跟着一间开,几乎包办了百姓们的食、衣、住、行。而诸记所卖的东西品质好、价格也平实,所以不到两年时间已经为诸家赚进了大把大把的银两。
“这位姑娘是你未过门的妻子?”薛大一又问。
虽然心情大好,不过心眼小的薛大少可没忘了方才车汝月是怎样让他在众人跟前丢了面子,讨回了花艳艳这桩,他自然也要讨回那一桩,一丁点的亏也不肯吃。
“她”听到车汝月拿着这个陈年身份在外头招摇撞骗,闵奇善很是不悦地横瞪她一眼,有棱有角的薄唇一撇,眼看就要开口否认——
车汝月见形况不对,连忙说道:“闵爷当然是我未来的夫婿,咱们可是青梅竹马,你若是有心染指于我,还得先问问他肯不肯。”她抢先一步开口,言语之中提醒他顾念他们昔日的交情。
闵奇善抿唇不语,只是用那双幽深而不见底的黑眸直勾勾地锁着她。
车汝月被他那眼神瞧得心里直发毛,偏偏不甘心被视若无睹的薛大少又耐不住性子的发话了。
“我知道你是一个商人,但商人不都唯利是图吗?既然你们尚未成亲,不如你将这个脾气火爆的丫头交给我好好调教,我保证以后你在阴县里头可以横着走路。”
这个条件,或许对大部分男人来说是个绝佳的诱惑,因为“官商、官商”要做生意总离不开得先打通官门。
可偏偏闵奇善不是个死要钱的商人,他选择从商,只是想用不见血的方式将敌人杀得片甲不留,因此对于累积几辈子吃穿不尽的金山银山,他其实没有太大的兴趣。
本来,在薛大一这番话还没出口前,他是想要立刻走人的,既然来寻欢的气氛已经被破坏了,那么这儿就没有任何值得他留恋的理由了。
谁想得到这个薛大一,接下来竟然干脆要他成为一个卖妻求荣的男人,这倒是让他兴起了斗志,想与这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一较高下。
“你现在是在提醒我,卖了我的妻子,好为我自己换得一条坦途吗?”敛去了总是挂在脸上的轻笑,闵奇善语气不愠不火地反问。
“女人嘛,只要有钱,要什么样的没有?”一脸骄矜猖狂的薛大一点头。像他院落里那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妾和侍寝,不就全都是买来的?
“所以只要我现在离开,将她留给你,你就会保我们诸记商行一路顺遂?”
以为闵奇善有些心动,薛大一更加大方地说道:“当然,就算你们想要去京城设号子也成。”
对他来说,轻易可以用钱买来的女人已经不稀奇了,旁人的未过门妻子让他更有跃跃欲试的快感。
“是吗?”闵奇善沉吟着,模样像是在认真考虑这个提议。
“对啊,我爹可是朝中三品大臣,要为你铺条路绝不会太难。”拿显赫的家世背景压人一向是薛大一的拿手绝活,他见闵奇善似乎有点动摇,连忙再次说道。
“朝中三品大臣是吗?”原来三品大臣是被拿来这样炫耀和利用的?
闵奇善唇角微勾冷笑,他向来最厌恶的,就是这种只会仗势欺人的官家公子哥。
“闵爷若是心动了,只要应个声,将这丫头让我带走,以后的富贵荣华自是不会少了你的。”
“你怎么说?”抬眼望向脸上再无笑意的车汝月,闵奇善用极端慵懒的语气问道。
“你”车汝月一时语塞,根本没想到他竟会问她这个问题。
以这个男人的骄傲,怎么可能会想与薛大一做出这种交易?除非
原本还沾沾自喜、以为终于逼得他不得不正视自己存在的车汝月倏地刷白了脸色,晶亮的眸中尽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她以为以为他至少会看在过去的情分上为她斩妖除魔原来,是她太天真了。
这个男人恨她恨进骨子里,现在就连保护她的这点小忙都不愿意帮了,过去的一切,如今在他眼中完全不值一提
“我”看他依旧静心等待,车汝月却无法开口,只能咬着早已失了血色的菱唇,说不出半句话来。
“薛大少家里不但是个当官的,这几年来薛上书想必也累积了不少金银珠宝,够他儿子吃喝挥霍个几年,跟了他,你应该可以衣食无缺。”像是没有看到她大受打击的模样,闵奇善的话甚至可以说是鼓励了。
“你想卖了我们的缘分吗?”好不容易才从他的无情打击中回过神来,车汝月自嘲一笑,语气淡淡的朝他问道。
“我们之中,有什么值得我卖的吗?”他语带讥讽的反问,凝视着她的眸光中冷意更甚。
打从她为了保全自己而舍弃他后,他们之间就已经没有半点情分了。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成为你买卖中的一部分?”她昂首道,面容再次回复往昔的骄傲。
“所以你的打算是?”
“这”原本坐着的她蓦地站起来,不想输给他居高临下的气势。她以为自己能够很坚定,却在开口说了一个字后就犹豫了。
她望着他,眼神迷离地让人瞧不出半点心意,心情复杂而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