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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果哪天表现出一点心情不好的样子,贺常安就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乖乖在他身旁安静待着。贺常安说话时,他要是稍微皱一皱眉,贺常安就会底气不足地压低声音,有时甚至话说一半就闭上了嘴。他在性事中一向有些粗暴,贺常安每每被他弄得痛了也不敢叫出声,只是紧紧抓着他的小臂咬着嘴唇小声哼哼。
魏恒不知道为什么贺常安会这么怕他。他一直以为自己对贺常安已经非常温柔了,他从来没有对他说过一句重话,动手打人更是不可能的事。魏恒知道自己脾气不好,有时候怒气上头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所以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尽量避免和贺常安见面,害怕自己无意中伤害到他。
曾经有朋友委婉地提议过让他尝试做一下心理治疗,魏恒虽然知道自己的性格可能有些问题,可总觉得自己在贺常安面前可以控制得住,再加上他从心里就不愿意接受自己身体里还留着那个人的血的事实,不肯相信自己或多或少受到了那个人的影响,更不愿意承认自己和那个人其实有着这么多相似的地方。
他从小到大一直在提醒自己,他和那个人是不一样的。
可那天晚上,魏恒轻轻擦去贺常安脸上的汗珠时,终于忍不住问自己,对贺常安做出了这种事的自己,和那个魔鬼究竟又有什么区别?
他们有哪里不一样?
魏恒给贺常安掖好被子,在窗前站了很久。
第二天下午,魏恒瞒着贺常安驾车去了一家心理治疗机构。在整整半天的咨询过后,魏恒强忍下自己的排斥心理,从那天下午开始,断断续续在那里治疗了两年多,一直持续到去年年底。
魏恒之前从不知道自己身上存在这么多问题,甚至一个比一个严重,一个比一个难以治疗。他时不时的暴躁和控制不住情绪,对恋人强烈的控制欲和占有欲,不接受任何人质疑和反对的霸道强横,都是严重的心理疾病。
经过这么久的治疗,魏恒觉得自己终于有了一些改变。他现在很少情绪失控,只有在压力过大或是太疲惫的时候才会控制不住地表现出一点烦躁,身边的朋友同事也说他现在脾气好了很多。魏恒以为每天和他朝夕相处的贺常安一定也感受到了他的变化,甚至乐观地以为贺常安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怕他了。
可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贺常安对他的畏惧会埋的那么深,消除起来会是那么困难。
贺常安眼里清晰的惧意像是一根针,扎在了魏恒的心上。
魏恒轻轻叹了口气,抱住贺常安,把他的脑袋按到自己的肩上,一只手揉了揉贺常安的后脑勺。
“我永远都不会打你的。”魏恒的语气温柔又慎重,“我怎么舍得呢?”
贺常安鼻头一酸,犹豫着伸手抱住了魏恒的腰。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抱了会儿,屋里的气氛难得有几分温馨。
“贺常安。”魏恒的气息喷在贺常安耳边,又暖又痒,“你千万不要怕我。你想一个人住,就一个人住,我再也不逼你了。你不想解释,就不要解释,等你有心情了,想告诉我的时候再一件件说给我听。什么时候你一个人住腻了,想我了,就回家来,我会一直等着你。”
太犯规了。简直就是作弊。
这么温柔的魏恒,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一番话的魏恒,有着这么温暖又可靠怀抱的魏恒,让他还怎么舍得狠心离开。
贺常安闷闷地“嗯”了声。
两人又抱了会儿,魏恒才把贺常安放开,意外地发现贺常安的脸上一片湿润。
除了在床上的时候,魏恒从没见过贺常安哭。就连当初贺常安被他母亲赶出家门的时候,都死扛着不肯流下一滴泪。那天魏恒接到广盏的报信电话赶过去的时候,贺常安正背脊挺拔跪在门外,屋里传来贺母绝望的哭声和间或的骂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