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眼,乐了半天才从他手里夺过签子,张嘴咬住鸭肠尾端,签子一拔,把一串鸭肠整个咬进了嘴里。
“常安。”见贺常安笑得开心,魏恒忍不住开口说,“回家吧。”
贺常安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低下头在餐盒里挑挑拣拣,又拿起一串送进嘴里,没有答话。
魏恒等他又吃了四五串,伸手盖上餐盒,把餐盒挪到了一边,“别吃了,你的胃消化不了,再吃又要胃痛了。”
贺常安咬下最后一口肉,把签子扔进垃圾桶,抽了张纸擦了擦嘴,又抽了一张一根根仔细擦拭着自己的手指。
魏恒拿过那张纸,擦了擦贺常安已经被擦拭的非常干净的指尖,放在唇上亲了亲,又说道,“回家吧。”
“不要。”贺常安把指尖抽了出去,“我不回去。”
贺常安的语气很认真:“我不想和你一起住了,我喜欢一个人住。你要是实在不想分手,那就不分。你想找我的时候,就来这里找我。想找人陪你吃饭,就给我打电话,我有空一定陪你。你就当我们还在谈恋爱,只是不住在一起,这样可以吗?”
“所以,”魏恒敏锐地抓住了重点,“你不是想和我分手,而是不想和我同居?”
贺常安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贺常安原本是真心想和魏恒分手的。
魏恒那晚说的没错,尽管魏恒人懒又霸道,脾气还特别不好,可贺常安还是爱他爱到不行。
他喜欢魏恒,喜欢了太多年。一开始是喜欢他的自信和勇敢,后来觉得魏恒身上不可一世的霸道和强烈的独占欲都让他显得特别可爱,连在那时就已经初现端倪的暴脾气在贺常安眼里都只不过是魏恒偶尔炸毛的表现。
虽然后来魏恒的这份霸道和独占欲让贺常安吃了不少苦头,但贺常安甘之若素,一直告诉自己这只是因为魏恒太在意他了。
魏恒很容易吃醋,贺常安和任何一个异性或同性关系稍微亲近些都会引起魏恒的不快。魏恒还是个典型的大男子主义,对恋人的控制欲格外的强。他要每时每刻都清楚贺常安的行踪,贺常安的每个决定都要问过他的意见。换做是别人,可能早就被魏恒的霸王作风吓跑了,可贺常安却没有。
在贺常安人生的前二十年里,他好像不论走到哪里都是可有可无的那一个。没有人在意他在做什么,要做什么,想做什么,也没有人规定他该怎么做。他一直都活在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里,只能艳羡地看着别人有父母拿规矩约束着,有兄弟姐妹盯着他们不要犯错。
所以魏恒这样对他,他心里其实还是有点高兴的。他喜欢这种被人管着的感觉,喜欢面临选择时有人不容置喙地帮他做出决策,这让他感觉到自己是被人重视着的。
因为这份被重视的感觉,他更用力地对魏恒好,更用心的照顾他。魏恒不喜欢的他都尽力避免去做,魏恒喜欢的他都会努力去学。魏恒不喜欢他和人太亲近,他就尽量和身边的朋友们都保持一份礼貌的距离。魏恒喜欢他听话,他就把和魏恒意见相左的想法都压在舌底。
他曾经觉得这样的生活是快乐的。
可和魏恒在一起的时间越久,他伪装得就越累。在沙发上捡起魏恒脱掉的袜子时,心里也感到越来越疲惫。魏恒工作越来越忙,和他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辞掉工作后,贺常安感觉自己其实并没有比以前轻松多少。
一天晚上魏恒没回家吃饭,贺常安拖完地后躺在沙发上玩手机。鬼使神差地,贺常安打开了屏蔽了很久的大学班群。毕业都这么多年了,群里还是一样的热闹,老同学们一个个七嘴八舌,聊得热火朝天。贺常安本想找个机会插句话,却发现因为和同学们太久没联系,竟然完全不知道还能接着谁的话题聊。
一个个对话框在屏幕上飞速刷过,贺常安握着手机,猛然惊觉自己身边竟然连一个能肆无忌惮开玩笑的朋友都没有。贺常安把被自己划在“朋友”这个圈内的名字细细数了一遍,被那个数字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