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开心的时候是顾不得藏匿什么的,小姑娘肯定不知道她此时此刻的模样有多撩人心扉。
从顾酌的角度,可以看到远处细碎光影在她柔软无害的五官上跳跃浮动。
尤其是她那双漂亮眼睛里流淌着的期许光彩,让他没由来地心情大好。
费点力背背她,换得她护小鸡崽般护着的微信号,挺划算。
拿出手机,扫了扫她的二维码,对方很快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随眼一扫,小姑娘的头像是只小狸花猫的照片。
狸花瘦瘦小小,憨态可爱,呆头呆脑。
照片不像是从网上扒下来的,更像是随手一拍的产物。不过看得出来照片的人技术挺好,背景虚化,角度选取和框架布局恰到好处。
见对方专注地看着手机,闻渺矜持地收敛起笑容:“我先进去了,明天见。”
顾酌刚想点猫的图片进去看看小同桌的朋友圈是否和她人一样有个性。闻言,抬起头来,不太放心地问:“确定不用打针?”
闻渺扬了扬手里的药袋:“我吃药就行。”
以前她每回生病,不管有多严重,坚持吃几次药都会好,她相信这次多吃几次药也会好起来的。
“我先进去了。”她指着小区楼房又说了一遍。
顾酌抬起右手,修长手指前后摆了两下,示意她走。
肚子咕噜响了一声,大脑一经提醒,饥饿感更强了。
闻渺忽然想到顾酌可能没吃饭,没走几步,又停了下来。
她转身冲着少年离开的背影提声喊:“等一等。”
由于生着病,音量即使往上提了点听起来也依旧很小,不过顾酌还是听到了。
他回身,眼神询问还有什么事。
“你吃饭了吗?”闻渺问。
“没吃。”
“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顾酌说,“明天记得带早点就行。”
“嗯。”闻渺眨眨眼,“我明天给你带。”
―
回到家,闻渺先把靠枕放进洗衣间。她不打算今天洗,她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吃饭、洗澡、吃药、再钻进被子里捂一身汗出来。
等小米粥熟的时间,她翻开了顾酌的朋友圈。
顾酌的朋友圈更新的不频繁,内容也很单一,基本上都是一些吃吃喝喝的画面。
这些照片里,出镜最多的两个地方,一个是叫“野战”的烧烤店,一个是有很多摩托车零件和机械工具的店铺。
她认出来,摩托车很多的店就是“留驻”隔壁那个。
顾酌最新一条朋友圈是上周五发的,地点是在“野战”,因为画面里拍到了墙壁上的“野战”二字。
“野战”下面有一排艺术字,放大图片,闻渺看清它的完整内容――
喝着啤酒撸着串儿,生活就该这个样儿。
时间似乎是晚上,有彩色的灯光从外面洒进来,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带着点色彩。
人很多,看上去很热闹。
除了那天见到的闷青头男和花脖子外,里面还有一个穿着打扮非常潮流的女人,应该和那天叫他们进去吃青提的人是同一个。
喝完满满一碗粥,毛毯加被子捂了整整一宿,第二天起床时闻渺果然觉得好了很多。烧退了,头也不疼了,只是有点轻微的咳嗽,嗓子还有些发哑。
屋外晴空万里。洗漱完毕,她背上背包,拎着一个保温盒出门。
散着步去小吃街包子铺买了两份早点,一份仔细装进保温盒,一份在地铁上吃完。
好巧不巧,她在学校门口碰到顾酌。
他今天没骑车,穿着一身运动装从出租车上下来。头发比昨晚短了一些,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脸部线条因为头发更短显得更凌厉。
学校门口人来人往,少年所到之处,万千注目礼相随。
她避开他扫过来的清淡眸光,低着头大步走进校门。
被小同桌完全无视的少年表情有一瞬间的愣怔。
似是看出了闻渺的想法,顾酌没跟上去,就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懒步走着。
一直走到教学楼三楼,他才加快速度,追上她,很自然地问:“好点了没?”
闻声,闻渺向左后方偏了下头,看清楚后,清了清嗓子:“好很多了。”
顾酌盯着闻渺看了好几眼,见她精神确实好了很多,脸色也不似昨晚那么骇人,声音哑也应该是高烧后遗症,这才放心地移开视线。
闻渺把早点从保温盒里掏出来。一袋小笼包和一袋豆浆,顾酌伸手接过来,热乎乎的,跟她的指尖一个温度。
都说女孩儿是贴心小棉袄。
以后如果能有个女儿,也挺不错。
两人一起往班里走。
王奇幅忽然从办公室里出来,看到他们,随口问:“卷子送到了?”
闻渺一头雾水,听见顾酌淡淡道:“送到了。”
王奇幅更满意了,和蔼笑道:“那就好。”
他观察着闻渺的脸色:“听你们政治老师说你生病了,怎么不请假休息两天?换季,天变凉了,一定要注意保暖和饮食。”
“谢谢老师提醒,我没事了。”闻渺微笑道。
“以后生病不要硬扛,一定要及时就医,特别是高三冲刺阶段,一拖准出大毛病……”
“人没病都给您说病了。”顾酌无语地打断祈福的长篇大论。
王奇幅一愣:“我这是假设,得跟你们讲明白这个理,老师自然是希望你们不吃一颗药不打一次针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度过高中三年。”
闻渺被这一大串词句逗笑,眼角弯弯:“明白了明白了,谢谢老师!”
“明白就好。”王奇幅看了一下已经没多少人的走廊,说:“你们先过去,早读马上开始了。”
说完,他兀自往卫生间方向去了。
待祈福走远,闻渺才偏仰着头问顾酌:“什么卷子?”
顾酌的声音很坦然:“要电话号码时不说卷子不是怕祈福误会么。”
闻渺眼珠微转:“误会什么?”
顾酌低头看着她,好笑地问:“你说呢?”
闻渺长睫小幅度扇了两下,耷拉下眼皮不说话了。顾酌向上勾了勾唇,叼着豆浆,先她一步跨进教室。
看到闻渺和顾酌一前一后走进教室,奚梓纳闷好几秒。闻渺走下来,她担忧地盯着人看。
“看什么呀?”
“看看你好点了没?”
“好很多了。”闻渺说,“我早上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我得亲自确认。”奚梓还是看着她。
闻渺反跪在椅子上,把脸凑过去:“来,我离近一点,你好好确认。”几秒后:“确认好了没?”
奚梓捏了捏她的脸,笑了:“好了好了,能开玩笑,看起来是真好了。”
顾酌就站在座位边看着她们闹,喝完豆浆丢了垃圾才坐到座位上。自习课上,别人都在背书,就他一个人若无其事地吃着小笼包。
祈福从他身边走了两趟,他还在吃。
王奇幅没说什么,只要不出声打扰其他同学就行。也没有人觉得有什么异常,因为他们也会偷偷在早读课上吃东西,顾酌就是明目张胆地吃而已。
3班艺术节的节目上周四就招够了演员,主演配角旁白卫兵甲乙丙杂七杂八加一块儿共12个人。从周一开始,他们就在教室后面的空地上比划着了。这几天一下课,3班教室后面就跟排练厅似的。
班委筹划艺术节节目的时候很听话地遵照林苓“希望大家都能参与”的意思,不参与表演的同学要分担服化道、拍照、化妆、音效这些事。
下早自习,夏玥走到闻渺和孟维座位之间,跟他们四个商量:“你们四个负责去租演员的服装,可以吗?”
凡是跟顾酌沾边的事或者人,孟维必然紧张又惶恐。夏玥的话一问出口,他就条件反射地坐得笔直,背脊绷直,疯狂对高阳发射求救信号,高阳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闻渺倒是没怎么犹豫就点了头。
顾酌像没听到夏玥的话一样,他有点儿犯困。但早上早点好像不小心吃多了,胃有一点撑,考虑到吃饱就睡对胃不好,他才控制住没趴在桌子上睡。
这会少年正撑着半边脑袋神游。
夏玥本来就没底,见状,更是紧张得抓紧了衣角。她好怕顾酌不同意,这样她会很没面子,而且内心深处,她一点也不想被他拒绝。
场面沉默下去。
闻渺不禁往右侧看了一眼。
顾酌其实听到夏玥说什么了。在学校里,他独来独往惯了,而且他这个人比较懒,这些小朋友跟他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懒得去适应,去磨合,去融入。
半天过去,他才慢吞吞抬起头,习惯性往后一靠。直到脊柱被椅背硌得隐隐发疼,他才想起来靠枕被小同桌带回家了。
有时候,变卦只是极短一瞬的事儿,就像昨晚临时改主意去买药一样。
掀起眼皮对上夏玥满是期待的眼睛,他微哑着嗓音说:“行。”
夏玥狠狠松了口气,又激动地看了顾酌一眼,才转头看向还没表态答不答应的孟维和高阳。
看到孟维哭笑不得的表情,夏玥忽然意识到她的安排对孟维非常不友好,一下觉得十分对不起他,可现在再改决定就显得很刻意。
顾酌指不定会多想。
没办法了,只能委屈一下他们的班长大人了。
孟维确实有苦说不出,他清楚夏玥不是故意的,他也不想让她为难。挣扎过后,他怀着壮士断腕的心情点了头。
孟维点头同意,高阳这边自然没什么问题,也就答应了。
奚梓在后排憋笑憋得十分幸苦,前面几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可以开调味品店了。
心有灵犀般,闻渺回头看了她一眼。闻渺这一看,成功让奚梓破功,她还是没憋住笑出了声。
看奚梓笑成这样,闻渺猜测小酒窝肯定知道点什么。
好奇不断叠加,现在终于出现一个突破口。转回去后,她悄咪咪发微信问奚梓:【你刚刚是在笑班长吗?到底怎么回事儿?】
小酒窝:【你知道孟维外号为什么叫拐拐吗?】
目少:[摇头]
小酒窝:【就军训的时候,孟维他顺拐,教官单独给他开小灶都改不过来的那种,他也是运气不好,列队的时候跟顾酌站在了一起,踢正步的时候他和顾酌经常火星撞地球,第二天还是第三天,顾酌就没来军训了,那几天,有人说看到顾酌在校外打架,特别凶,打得人爬不起来,然后,非常非常自然的,孟维跟顾酌就变成老鼠和猫的关系啦。】
起因这么神奇的吗?
闻渺对着奚梓发过来的大段文字愣了好半天。
原来不是她以为的跪熊猫啊。
摒除掉孟维的恐惧因素,高阳挺开心能和顾酌一起租演出服装。顾酌的性格和做事风格酷到爆,说实话顾酌简直就是他的偶像。
闻渺在看奚梓发的军训趣事的时候,迷弟阳殷勤地转过来跟偶像拉关系,以男生普遍感兴趣的话题引起对话:“顾酌,你打不打游戏?”
“不太。”顾酌瞌睡彻底没了,这会声音听起来还算有耐心:“不过我有一个朋友很厉害,热门点的游戏他都玩,你们可以加个好友一起玩玩。”
别的不说,宋洺玩游戏那点技术他还是挺服气的。
高阳求之不得。
两人顺其自然加为好友,顾酌把宋洺的名片推给了对方。
于是,高阳和孟维一个加了闻渺的微信,一个加了顾酌的微信。然而他们都没有勇气把申请加好友的爪子伸向后排另一个几乎没说过话的人。
对此,高阳只想说:这场服装筹备战很难打哟。
下午的体育课,3班人直接带着精心准备的装备去游泳馆。
3班男生盼这节体育课盼了整整一个星期,结果到了体育馆他们发现,男女生分开教学,并不在一起上课。两个泳池中间竖着一堵视线无法穿透的高墙。
闻渺以生病为由去请假,带她们的女老师批准了。她穿戴整齐坐在泳池旁边的椅子上看着泳池,女孩子们穿着漂亮的泳装在池里玩得很嗨。
男生把不能和女孩们在一个泳池上课的遗憾转换成强烈的探究精神,把天聊到高速公路上。
顾酌游完老师要求的公里数,上了岸,坐在长椅上擦身上的水渍。
擦到一半,听到班里的男生把讨论对象换成了他的小同桌。
“诶,说起来,还没见过闻渺穿裙子呢,小姑娘每天都穿着宽松的运动裤。不过就单从那截一只手都掐的过来的小腰来推断,我赌个五毛钱的,那双腿也一定不会让人失望。”
纯男生之间的对话,特别是纯男生之间讨论女生的对话,不管说的人怎么注意用词,怎么把控那条线,听起来都会带着点若有若无的颜色。
顾酌没在意,他管不了那么多。
他若无其事地擦着头发,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着。听着听着,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回想起昨晚背小姑娘时的触感。
匀称,笔直,纤细。
他的手还触到了她身体里滚烫的热。
此刻,那温度仿佛还停留在掌心,顺着血管一路往上攀爬,回流到心脏里。
不自觉地往旁边的泳池望过去,然而,除了那堵白色的墙,什么也看不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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