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的同学在一家社会新闻类报纸实习,苏暮宇买了一个大披萨闯进门去:“快,手里的劲爆消息给两条,我的论文写不出来了。”
因为生病而请假回寝室工作的同学从布满长短修改线的作业里抬头:“已经下厂了,南原市工业部长勾搭到的小妞儿终于露脸,长得不错,就是胆子忒小,我们一咋呼她就全说了。”
苏暮宇倒可乐的手抖了一下,强作镇定:“新部长人选不是早就到了么,换掉他只是时间问题。”
“新部长的资料我也摸透了。”同学伸手,接过苏暮宇递来的披萨,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哥打电话找你好几天了。”
苏暮宇一面做出不屑的表情一面拿着揉到稀烂的几页纸读:“我把手机掉马桶里了,已经联系到他了,没事。咦,女部长?这就很稀罕了,铁腕,嗯,还是……”他短促地吸了口气又长长吐出,“首相的大学闺蜜。”
“这就好看了!”同学满足于双倍芝士,“明天头条有一半是我主笔!”
事关重大。
苏暮宇把上面四个字发给自己的女助理,无限惆怅:这是一件比豌豆生什么样的孩子还难解的大题。
果然,第二天的报纸卖得飞快,连平日盲着地铁里乞讨的老汉都津津有味地看着头条上梨花带雨的女孩。被政府官员包养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这个工业部长不仅拖家带口,而且还有一桩复杂的离婚协议此任妻子之前。女孩把部长赠送的所有礼品列了清单,还说出了两人平日消费和旅游的地点,这恰好和之前南原市带头反腐败的形象截然相反。
苏暮宇皱眉看着电视,手机一直响。在没有想清楚对策之前,他一般不会接电话,女助理也会颇有灵犀地不再打来。但是这次情况不同,女助理不依不饶地留言,反反复复拨打,苏暮宇终于烦了,直接摁下了静音。
孙秘书对海神殿的帮助不可磨灭,没有他,海神殿不可能顺利拿到低价工业原料和加工项目,更不可能把南原市和特克斯做成联谊城市,让海神殿直接受益。但是此人的贪婪和两面三刀,苏暮宇早有领教。事到如今,孙秘书的上司倒台,新部长又是女人,换掉孙秘书的进程必然加快不少。可是今年的洽谈会还没开,此时对孙秘书的放弃实在得不偿失。
苏暮宇很想找个人商量一下,心烦意乱的时候,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很多天没有联系苏朝宇,于是纠结了半天才把苏朝宇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没过三分钟,苏朝宇的电话就闯了进来,如果那也有形体的话,绝对是携着怒气的风风火火:“你在哪儿?”
“我在首都,没事儿。”苏暮宇心虚,“我正想打过去。过几天我出去玩,去南原。之前我会跟江立把话说清楚,至少还要把贝蒂托给他。我们之间的事情,哥,你不要管。”
“梁丽征跑了,你一定知道。”
“我当然知道,但是这跟我和他和好没有任何联系,同时,我也不会因此就原谅他的无知无畏。”
苏朝宇笑了一声:“算了吧,他不需要你的原谅,只要你出现,他就会像个小动物一样贴上来,玩命蹭你的脸。”
苏暮宇也笑:“伤害已经造成,弥补的结果我才是判定员。”
苏朝宇发觉弟弟其实很平静,于是故意岔开话题:“南原有什么好玩的?你倒不如去北方转转,听说叶舞山森林公园里新添了麋鹿宝宝。”
没想到苏暮宇一叹气:“你不看报纸的吗,亲爱的哥哥?”
“今天早晨的短信摘要还没发过来啊!”苏朝宇捂着听筒吩咐勤务兵:“给我一份今天的时报,谢谢。”
苏暮宇很为难:“我必须做的一些事,怕会伤害无辜的人。”
苏朝宇一目十行看着头条,一言不发。
苏暮宇缓缓地说:“这事儿跟我们有关,也许会牵扯江家。”
苏朝宇在空气里挥拳头:“仅仅是可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我还是那句话……”
“海神殿是点了引线的烟花,迟早会炸的天空一片血红。”苏暮宇学舌,“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放不下,不是不愿,是没办法放。在没有合适接班人全权交接权利的前提下,我放手后的唯一出路就是去死,没准还要牵连七七八八的人。”他顿了顿,这话重了,他甚至能想到苏朝宇非常生气非常严肃的表情:“我可以找到更好的结局。”
苏朝宇只是短促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