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到这步田地,谢楚想他和简暮年是有那么一点相像,如果他出生在简暮年那样的家庭里就不会被章思俨威胁,但是那些也只是如果,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唯一被看得上的就只有这具身体了。
硬邦邦的,他都不觉得自己哪里好,而章思俨为什么还不放过他啊。
他的目光中同样带有深深的绝望,章思俨离他很近,最后伸出手擦了下他的眼角,湿漉漉的。
章思俨最见不得谢楚这个样子,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越来越习惯眼前人的存在,哪怕是养个宠物这么久都有感情了,章思俨也承认,这种感情的存在感十分强烈。他生气,当然要生气,人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在外留宿,也不知道什么地方,是否安全,周围有没有人,回来后又这样骗自己,可是这又能怎么样。
大概这种情感就像养小孩子一样吧,他一举一动都逃不过自己的眼睛,那些拙劣的把戏轻轻一碰就会戳穿,可最后呢,每一次都要义正言辞地去罚他吗?至少也要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吧。章思俨几乎快要说服了自己,他看着谢楚这幅模样,冷硬的心肠好像被什么东西融化了一角,他说:“这么大人,说一说就委屈上了,我说要罚你了吗?”
谢楚仍旧有些哽咽,他把这么长时间受过的全部屈辱和委屈都埋进了箱子里,自己一边埋,章思俨还一边在掘土。他不想去想那些,只能去箱子上狠狠地跺两脚,再把它埋得深一点,最好自己永远找不到才好。他调整好了情绪,很快就不想哭了,声音却没有恢复正常,带着一点鼻音说:“我知道了。”
“你又知道什么。”章思俨扳过他的脸,让他正视自己。
这个人长得很好,看起来还有些斯文,谢楚盯着他看得入神,只听他道:“从来没说过你是玩物。”
是啊。
从来没说过,你都是直接做的。谢楚想,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失忆了,能把那些过去的事情一笔勾销,对他来说是过去了,可对自己来说是过不去的啊。
不,不想了,说好的不要想了,谢楚警告自己,随后对章思俨扯出一个艰难的笑容。
“好了,别哭。”章思俨双手捧着谢楚的脸,拇指在他的下眼睑轻轻滑过,掌心的触感令他舍不得放开。
他喜欢谢楚的长相,情人很好,只是不够乖巧,看来他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章思俨不介意自己分出点时间多陪陪谢楚。
“去洗把脸,把衣服脱了。”他最后还是放开了谢楚,拍了下他的后腰。
谢楚又用那种小鹿一样的目光看他。
章思俨笑了起来:“再换上新的,别人的衣服就脱下来还给人家。”
“哦。”谢楚如蒙大赦,浑浑噩噩地起身先去卫生间洗脸,去卧室时,章思俨已经准备好了一套睡衣,谢楚擦干脸后略讶异地看他。
章思俨把睡衣放到一边,过去要解开谢楚衣服的扣子,还没动手,就收了回去,坐回椅子上说:“你自己脱。”
他是觉得谢楚穿这套衣服别扭得很。
谢楚又看了他一会儿,见他还没有走的意思,便在他面前脱了衣裳,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他解开那一个个扣子,把衣服搭在另一个空的椅背上,正拿着新睡衣想穿,突然,他听见章思俨道:“等等。”
谢楚衣服穿到一半扭过来看他,章思俨的目光却死死地钉在了他锁骨上的印记,那里颜色泛红,吻痕明显。他熟知谢楚的身体,知道用怎样的力度会留下怎样的痕迹,不会认错。
章思俨的手攥了起来,随后又松开了,与此同时,他笑了笑,看着谢楚说:“谢楚,你很好。”
谢楚被笑得脚后跟往上窜凉风,他知道章思俨绝对不是在夸自己。可他感觉莫名其妙极了,顺着章思俨的目光看过去,也看不见什么。
此时此刻,委屈的感觉仍旧堵在胸口,挥散不去,而章思俨又这般目光,更加让谢楚觉得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