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看样东西。”
我裹上棉袍,拉着夙杳,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殿内的偏厅。
“你在自家的院子里怎么跟做贼似的。”
夙杳好笑的看看我,倚着门,清明的眸子低睨着我,仿佛能洞穿世间万物。
“嘘。”
我拉住他的袖子,把手指放在嘴边。
轻轻地关上门之后,我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之后,对夙杳招招手。
夙杳嘴角扬起一抹浅笑,跟着我,七扭八拐,来到了偏厅内最偏僻的一个房间。
“你看。”
我点上蜡烛,扬了扬下巴,示意夙杳去看那个摆放在条几上的黑布包裹。
夙杳走到条几旁,皱了皱眉,犹豫着,掀开包裹上的黑布。
忘忧琴。
此时它正安安分分的摆在条几上,周遭围绕着青色的荧光,忽明忽暗,一点也没有早晨的那般跋扈。
“忘忧琴。”
夙杳看向我,修长的指尖划过透明的琴弦,拨弄出几个音符,在这安静的空气中掀起了一漾尾波。
“你猜,是谁送给我的。”
我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冲夙杳挑挑眉。
“谁?”
“西国左六太子,左骘君。”
我话音刚落,夙杳好看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忘忧琴乃我青丘神器,四百年前因为一次事故不幸遗失,怎会在他手里?”
夙杳深深地吸了口气,双手攥拳。
四百年前,大概就是指治姬血洗青丘的时候吧。
“我也不知道,他今日携了这琴来见我,害得我险些丧命。”我摇头,沉了沉眸,“只是,这忘忧琴的灵力,为如此微弱?”
夙杳不语,伸手抚摸着忘忧琴的琴骨,若有所思的移开眸子。
“上古天地初开,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一灵女,不谙世事,不理俗尘。”
夙杳沉默了半晌,才看着我,缓缓道。
“修行百年,终无乐趣,猎出而游,遇一书生,情投意合,私定终生。山内多兽,书生取水遇兽,辄亡。灵女悲恸,杀兽取皮,葬书生于桐树,砍树,作琴,桐木染书生之魄,其琴音如流水,听之令人乱其臆想。灵女予琴毕生修为,于书圣墓前,伏琴而亡,唯留忘忧两字。”
夙杳站在窗前,明月的清辉洒泄在他近乎完美的侧脸上,一双甚是明亮的双眸遥望白月,声音琅琅。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忘忧琴承载了灵女的毕生修为,难以操控,可不是你想象中的如此微弱。”
夙杳转过身子,看向我,缓缓道。
“一成灵力就能将其压制,还不算微弱?”
“你可曾想过,不在我青丘的几百年,这忘忧琴,到底经过多少人的手。”
我皱起眉,深吸了口气,看向夙杳,咬了咬唇。
没错,忘忧琴灵力太强,难以夺取,但流落在外,难免不会被人加几个封印,难保不会有人做过手脚。
“你同忘忧琴交过手?”
夙杳看向我,微微启唇。
“对。”我点点头,忽而又想起什么,语锋一转,“可为什么那忘忧琴会攻击我。”
“攻击你?”
“对啊,我本来想仔细看看它的模样,没想到它却一下子就迸发出一股灵力,直朝我而来。”
夙杳皱着眉,眼神复杂的看了看我,忽而抓起我的手,疾步走到忘忧琴的旁边。
而那忘忧琴却在我的不断接近中同时溢出更多的灵力,等我走到它身旁的时候,已经被几股极强的灵力包围住,寸步难行。
“夙杳!你干什么!喂!”
“别动!”
正当我奋力挣扎着忘忧琴的束缚时,夙杳突然大喝。
我一下子被吓住了,不敢动弹分毫。
夙杳抓住我的手腕,一点点的朝忘忧琴靠近。
而每靠近一分,我就觉得那股灵力又深深的刺入了我皮肤一分。
当我的手颤抖着贴在忘忧琴的琴骨上时,那股灵力刹那间发出一道极亮的白光,晃得我睁不开眼睛。
下一秒,我只觉得天旋地转,视线中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十分模糊。
感觉自己被吸入了一个黑漆漆的漩涡中,逃不得,走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