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住了身子,难以置信的看向夙杳。
他依旧低着头,嗅着香茗,拿起杯盏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再看向张娖,满脸的小人得志。
要我作甚。
我一不会陪酒作乐。
二不会莺歌燕舞。
“陛下,夙杳就这一个徒儿。”
夙杳端正的坐在软垫上,浅尝着杯中的云雾,眼皮都不抬一下。
“哦?大人可不知,寡人的百姓们,心心念念的可都是大人你。”
张娖的眼神愈发的阴狠,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
只知夙杳,不知张娖。
我瞳孔极具的收缩,看向张娖。
臣得民心而王不得,这种事件在每代王朝都屡见不鲜。
只是,居然发生在了夙杳身上。
他是要慢慢的瓦解掉青丘在百姓心内的形象,而操纵这一切的前提,就是挫一挫夙杳的锐气。
只是他千算万算也不会想到,我于青丘而言,并不是重要的存在。
夙杳,这个以天下为己任的男人,现在内心,是该有多么难过。
那一个清高的男子,怎能受的这种猜疑。
他世世代代守护的王国,到最后,竟要剥夺他曾经的一切。
甚至,可能会置他于死地。
“大人莫恼,大人每日诸多事宜缠身,不如这个杭泊醇,虽初出茅庐,却也资质惊人,这些日子王正在为与周国开战一事伤神,这小公子看起来也算机灵,也可以多多辅佐朝政。”
坐在张娖身旁的女子开口。
她大概是张娖的某个妃子或者是王后吧。
看起来还算端庄得体,一点也不像那些只会涂脂抹粉的庸俗女子。
“夙杳,就这一个徒儿。”
夙杳放下茶盏,定定的看向张娖。
“青丘世世代代都是为辅佐君王、匡扶天下而存在,大人去匡扶天下,您的徒儿,自然就来辅佐君王。”那女子不缓不急的说着,好似胜券在握,“这规矩,是您在先帝登基前立下的,相信您的母亲如果还在世,也会这般决定。”
好一张能言善辩之嘴。
夙杳深吸了口气,说到母亲这个词,他的眸眼变得十分的晦暗,晦暗的令人害怕。
空气突然凝固起来,灯影之下,门外好似站着许多拿着刺枪的侍卫。
仿佛这殿内只要再发出一点声动,他们就会冲进来,将我们乱刀赐死。
“师父,徒儿愿入宫辅佐圣贤。”
气氛紧张的一触即发,我攥紧了手,生怕夙杳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夙杳,你千万不要。
不要冲动。
“好啊,这就好了,大人,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女子拍了拍手,掩嘴轻笑。
多嘴!
我轻跺了两下脚,暗示夙杳。
夙杳和我对视一眼,不语,自顾自的喝茶。
他压制着怒气,正如他手臂上暴露的青筋。
“杭公子,您请这边坐。”
那边,刚巧是王座的左侧,与夙杳相隔有些远。
我作揖,默默地坐下。
他们故意疏远夙杳,亲近我,就是想让夙杳对我心生芥蒂,这样一来,我与夙杳关系崩裂,他们就可坐收渔翁之利。
好一招离间计。
不可,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张娖盯着我,笑着揽过坐在他身旁的女子,满眼戏谑。
我默不作声,无暇理会身前的莺歌燕舞。
忽而,我抬头,突然发现对面做了个眼熟的人。
一袭粉袍,墨色长发。
昨日在青楼见的那个断袖。
夙杳说,西国的大皇子在凤阴做客。
而那大皇子,偏生爱粉。
身份一目了然。
他冲我笑笑,摇着我昨天遗落在桌案上的折扇。
一想到他昨天轻浮的举动,我就起鸡皮疙瘩。
这方席甚是漫长。
我坐如针毡,直至两个时辰过去了,这席才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