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周尖叫着抱成一个团,但当水流打开,他只能无助的在床上重复抽搐与翻滚的动作,吕元都不忍去看。
如此剧烈的疼痛折磨下林周终于昏迷了,他是多么的庆幸自己足够衰弱到昏迷的程度。
意识迷蒙中他知道自己被抬到了一个新的房间,但因为高烧的关系,他总是无法彻底清醒,依他这种初次的情况看,不发烧才是不正常的。
他被孤单的放在一个独立房间的床上,身上一阵阵苦寒,冰与火交替着折磨他已经疲惫至极的身体,恐怖的回忆又折磨着林周脆弱的神经。
并没有人照顾他。
没有人像母亲那样坐在他的床头抚摸他的额头问他怎么样了,也没有母亲给他煮糯糯的粥然后吹凉了喂他,什么都没有,林周迷糊的视野中,整个屋子都是一个颜色,墙上是不是挂着什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屋顶上有只很大的灯泡,明晃晃的骇人,偶尔有阴影挡住那灯,就一定是来人给他打针了。
从房间看不出时间的流逝,窗帘紧闭,林周只要一有些微的意识就能看到白炽灯亮着,孤单而清冷的空间,麻木的重复给他插针头拔针头的护士,还有那些斑驳的滑过脑海的可怕画面,他生生打了个颤,没有什么能让他更恐惧,更无助了……
连他都觉得自己会崩溃,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好好的恢复了。
也许真的如那人所说,人总是觉得自己快不行了,但其实还是可以支撑的。
他意识渐渐清醒,直至能完全睁开眼睛,对着手电那刺到几乎目盲的光,林周的瞳孔终于有了正常反应,穿着普通衣着的男人似乎是个医生,他金口玉言之后,便不再有人来给他打针了。
林周想,他还真是够顽强,都顽强到超出了他自己的预计。
他整个人瘦了一圈,这在他醒来后第一次吃东西就咬到腮帮子可以验证,不过他并没有这个心情计较外貌,他想知道的是自己是不是还有排泄功能。
好在之后一切都很正常。
后来,林周有时候不免回想,沈七总说他太蠢,看不到他的好,可从这么糟糕的第一次开始,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往好处去想的吧,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现在的林周只是个刚被强-暴的弱质少年,他所有的恐惧最后变成沈七两个字,他觉得自己必须坚强,不为自己,也为了母亲。
沈七是在林周恢复意识后的第二天出现的,他后面带着两个人,除了吕元,另外一个跟吕元个头相当,身形十分粗-壮,但面孔不如吕元来的柔和,颇有些阴森。看到他们的到来,林周第一个反应就是后退,他后退着缩到床角,满是针孔的手背抱在膝盖上,沈七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一眼。
“大庄。”沈七冲那个黑脸汉子递了个眼色,那男人便走过来将不断后缩的林周打横抱起来。
林周的颤抖清晰的传递给抱着他的人,他身上只有薄薄一层衣料,从温暖的室内出来,走廊上又有风,他当然会冷。
林周偏开头,他不敢去看抱着自己的人,正如同他不敢想象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就算他已经告诉自己要坚强,就算他告诉自己已经没什么不能失去了,但此时也仍旧会恐惧,恐惧沈七这个拥有无限想象力来折磨他人的恶魔。
然而就在这时,沈七突然侧过脸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他不曾见过,当然与之前看过的沈七又有不同,他见那人抿了抿唇角,似乎是个笑容,接着便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盖在了他身上,林周呆住。
一件带有温度的外套被搭在了他的身上,瞬间替他遮挡掉来自走廊尽头的风。
而这外套,是那个男人的……
当林周意识到的时候,沈七已经走到了前面,他修长的手指按在了电梯按钮上,然后默默的把背影留给了林周。
林周有些发愣的看着身上深灰色的毛呢风衣,最后还是没能鼓起勇气再去看沈七一眼。这个男人的莫测令他只有乖乖听从的份儿,他想,他可以做到任何事情,只要是这个人吩咐的。
令人意外的是,林周只是被带到了接下来要住的宿舍,而且很久之后他才知道,他之所以在虎狼一样的人群中安然活过两年,都是因为,那一天,是由沈七亲自把他送到的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