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了二十多年,一直在步步为营,做任何事情都是有计划地执行,他告别从小长大的家乡,考到大都市的高校,毕业后进了薰霖,一步一步地,直到今天稳稳站在纪总身边。
一切事情都如这个本子上的一样,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可,最近,他和苏子涵的关系进展太快,太没有逻辑可寻,早就超出了他惯有的思考方式。
很多的东西,都在悄然之间,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以至于苏子涵抱着一颗热忱的真心靠近时,他会放松了警惕,把那些条条框框都抛到了脑后。以至于在苏子涵发现他其实是带着目的靠近时,他的心竟然忍不住跟着抽痛了一下。
和苏子涵在电视台的道具室发生那样的事,他原以为自己会觉得无地自容,以为自己会厌恶苏子涵,结果他以为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不愿意承认的是,药效过后,他比药效发作时,还要加倍回味那其中令人脚趾不住抓地的滋味。
他已经变得没法拿捏自己的内心了,又谈何执行最拿手的计划?本子上写的那些步骤,都成了纸上谈兵。
在电视台拷问那韩尧的时候,安谦面上看着自若,其实极其心不在焉,他想着这段关系既然已经开始了,那么他将这个本子销毁掉,是不是就谁也不会知道,其实他的目的不单纯,是不是苏子涵就不会发现,其实他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好。
可是他发现并不是,因为他已经动了不在计划内的心思,就算本子销毁掉了,只要他在意那个人,也会成日担心自己不单纯的心思被暴露,在享受幸福的过程中,心都会不安。
他在昨夜,和苏子涵并肩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就已经下了决心,总有一天,要把所有的事都告诉苏子涵,在那之前,他贪念苏子涵目前带给他的温情。
只是他没想到苏子涵会发现得这样之快。
瞬间,将这些时日的回忆,全部打上了存疑的标签。
苏子涵见他不理自己,脸色逐渐变得不太好,又追问了一道:
“我问你,这是什么?!”
二人相视了好一会儿,安谦的声音沙哑:“我们坐到椅子上,我慢慢和你说?”
可是苏子涵现在已经是惊怒前夕,他根本不想慢慢知道,此时更没有和安谦坐着说话的心情,就那样站在原地,目光如炬,几乎要把安谦面上的脸面全部灼烧干净,想看看他的里子到底是不是一颗会鲜活跳动的心。
苏子涵不愿意好好沟通,安谦也只能和他站在床边,直截了当地说道:
“纪先生派我调查你和林先生当年的旧事,我多方打听,没有头绪,最后计划从你这边入手……”
安谦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子涵的低喝声给打断:
“所以!你是为了和我有多一些相处的机会,才把煎饼送到我这里来的?”
安谦回答:“是。”
苏子涵的脸色白了一寸:
“所以!你是为了让我习惯你的存在,一开始才故意装作无聊?给我打电话的?”
安谦回答:“是。”
苏子涵的身子颤了颤:
“所以!你是为了多和我接触,才做那份煎饼果子便当给我吃的?”
安谦回答:“是。”
苏子涵暴怒,捏住他的衣领,咬着牙道:“所以你一开始,就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是我自己多想了?”
安谦顿了一下,回答:“是。”
苏子涵右拳攥紧的拳头,高举在空中,仿佛下一秒就要狠狠地凿在安谦的脸上。
安谦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
苏子涵说话时因为太激动,唾沫都喷到了他的脸上,“你他妈到了现在,一句对不起都不和我说?”
安谦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音都没有发出来。
苏子涵怒吼:“你和我道歉啊!啊?!”
安谦:“你要是生气,就打我吧。”
苏子涵的手臂用力,把他用力摁到墙上,强调:“你和我道歉,道歉。”
苏子涵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只要你道歉,我就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