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橙黄酒液洒了好几滴出来,杯盏有九分满。这小宦如何这般手笨,与贵人侍酒只斟七分的道理也不懂。
她一抬头,眼中却溢出惊艳来。
但见这小宦二八年华,双髻散发,生的虽没分毫男儿样,杏眼檀口的,算不上有多漂亮的一个孩子,那气度容色倒是渺若天人。
还不待她要开口问名,衡原君却骤然在主位上吐了起来。
芈嫣当即恨的牙根作痒,豁得一下起身,指派着随行人等,赶忙上去收拾搀扶。
“父君抱恙,赶紧请医官去候着。”嬴无疾快步过去。
就要去背衡原君时,却叫芈嫣挥手制止了。
“你父君死不了的,回去用两盏醒酒汤就好。融儿,还是你陪着姑丈回去。”
芈融瞄了眼意外出现的人,自然改口:“哎,姑母,我这会儿身子又好多了,还是不走了。您不是叫我多结交些长辈嘛!兄长忧心,便让兄长去吧。”
正要喝骂之际,眼见的衡原君骤然抽动起半边身子,芈嫣亦有些慌了手脚,嬴无疾略一犹豫,立刻过去扛抱起父亲,一面唤人去府中取药。
待主人悉数去了,赵姝怔愣着与一位贵人倒酒。她是通医术的,方才衡原君的变故,她总觉着那病症似在什么地方见过。
面色赤红、醉酒样、半边抽搐,又并不是寻常风疾,要细想时又觉着太过久远,或许只是幻梦里存在的错觉?
这么一耽搁,酒液一个不慎倾洒出来,一线银丝洇到了公子嘉的袖摆上。
她肩上顿时挨了一下,酒盏碎裂,墨发委地,她被推得绊在桌腿上,‘哐啷’一声带得整张桌案一齐倒下。
公子嘉是年齿仅次衡原君的庶长子,他虽早早错失了储君之位,却是在巴中经略十余年,一方霸主做的久了,难免脾性大些。
几案倒时带起了数盏青铜小馔,汤汁全无遗落地尽皆倾倒在公子嘉的外袍靴履上。
赵姝惊愕地看向他的狼狈样,习惯性地正要致歉时,但听对方重哼了声,看也不看地快步越过她,离开时抖着袖摆随口道:“无状阉竖,扰了本君好兴,叫掌事的醢刑处置了。”
她还跌坐在冰冷的水磨石砖地上,成戊李掌事都不在,周遭偶有痛惜神色投来,只余她一人茫然。
何为……醢刑?
待公子嘉行远,便从外头行来数名仆从。瞧着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赵姝亦觉出危险来,嘴巴被堵住的一瞬,她才回神要呼救。
却听一道陌生年轻的俏皮声调在身后响起。
“大正月的,又是在兄长府里,何故要那么血腥呢,尔等卖我芈融一个面子,便打二十鞭赔罪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