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战地医生前,是国家的军人,之后便去了军医院工作。
他救过很多人,无论是在满是炮火的战场中,还是在随时都会有飞机轰炸的小镇里,他都会先选择治疗伤者。即便所有人都在逃跑,他也不会。
直到他因为治疗一名老兵,被炸弹炸死在炮火中。
可他到最后,也没能获得一张来自国家的表彰证书或者锦旗。
根本没人能记住他的名字。
可少年不但认认真真地表扬他,还给他奖励一种名为“家”的礼物。
傅临山是没有家的,唯一栖身的地方便是满是血腥味的地洞或帐篷。
傅临山擦得能反光的镜片泛出点柔和的光,他将小兔子布偶放入口袋中,然后认认真真地将这张季糖牌的表彰证书抚平,用纸巾将污水抹掉。
他怕弄破了,连叠都舍不得,就这么地用两只手抓住两只纸角,像在拿了奖状在等待老师拍照的学生。
少年本是将这张表彰证书贴到医院门口,最后却被风吹到水洼中。
傅临山喉头微颤,他没有回到医院,而是选择往前走,想去找少年。
鬼魂的速度很快,傅临山提着这张表彰证书的两只耳朵,像飞的一样,以极快的速度穿过废弃火葬场,来到这座树林的入口。
树林的门口是一家便利店。
便利店亮起明亮的光,货架堆满各种琳琅满目的零食,货架旁边还停着一辆电动车。
傅临山太久没出来过了,一时没认得出这座屋子究竟是啥。
但他看见了便利店的门口坐着一个人。
是他熟悉的少年。
少年端端正正地坐在一张小板凳上,脚边放了一个鼓囊囊的红色塑料袋。
他左手攥着一瓶旺仔小牛奶,右手则拿着一片草莓面包。
他吮一口牛奶,吃一口面包。
如果牛奶不小心吸多了一口,他会匆匆忙忙地再多吃一口面包均衡一下,生怕不小心将喝多的牛奶给咽下去浪费了。
他一点都不像傅临山的作风。他吃得又慢又不小心,白皙的嘴角沾了草莓酱和牛奶沫,吸管也被咬得瘪瘪的。而且吃一口喝一口后,还得用手指戳戳脚边的花。
傅临山就这么地站在便利店外的草丛中,静静地望着少年。
他瞥一眼自己手中快要干的表彰证书。
少年叫作季糖。
这个名字像一颗沾满糖霜的奶味糖果,咕噜噜地在他心里滚来滚去。想吃也吃不到,只能任由它磨着自己的心。
傅临山继续用两手提着表彰证书,走到季糖身边。
季糖刚好吃完早餐,他拿起装了零食的塑料袋,准备继续回家。
但在这时,一个高大的人影突然挡在他面前。
季糖愣住片刻,随后便惊讶地睁大眼睛,零食袋啪叽一下落在地面。
“傅医生?”
眼前的男人虽然依旧穿着白大褂,但这白大褂已经沾满泥土和树叶。那对平日擦得亮晶晶的眼镜也变得灰蒙蒙的。
有点狼狈的男人将所谓的表彰证书放到旁边的桌子,然后抬起手,修长苍白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桌面。
刚好敲中证书中的“特此奖励一个家”那句话。
傅临山冷冷地挑眉,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的小颁奖人。
“所以,奖励呢。”
作者有话要说:傅医生:╭(╯^╰)╮这个人竟然没给我奖励,就跑了!太坏了!要额外赔偿!赔偿糖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