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见消息的那一刹那,他脑子里面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跟着斥候过来、看着军医们忙碌、看着苍白的毫无人气的元英直到军医告诉他元英没有生命危险,他才真正从恍惚之中清醒。他从不想着依靠苍天,但那时他却如此感激着它没有夺走元英,那时候他才明白,原来他也不过是个愚昧的普通人,比起失去他宁愿去相信一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轻轻的一声叹息,庞籍有些无力的闭上了双眼:他已经无法去否认,对这里,他已经产生了归宿感,哪怕依旧思念着家人思念着朋友,但他已经无法舍弃这里的一切。他是黎云松,也是庞籍。
重新睁开眼睛,那些挣扎从眼中已经消失的干干净净再无踪迹可循,庞籍凝望着床上的庞统,低笑含着无奈:“你们几个啊,几时才能够让我安安心心?”一个两个都这样,若是都像惜燕那般该多好啊。
另一声低笑在营帐内响起,低低的有些沙哑,因为虚弱而断断续续的,却真实而欢畅,床上的人睁开了眼:“若我想让爹操心一辈子,爹是否会觉得我太贪心了?”
庞籍一愣,随即嘴角的弧度愈发深了,连声音之中都带上了几分笑意,轻松而肆意:“知道贪心还这样想?也不怕我早早就愁白了头。”儿女都是父母的债,这句话还真是说的不错。
笑意柔和了脸上的冷硬线条,庞统弯起了双眼,低若清风的话语含着只有自己才知晓的执着:“那我就陪着爹白头。”
只觉得这对话有些奇怪却并未往其他地方想去,庞籍也越觉得无奈起来“你们一个个还真都是来讨债的,都不让我安生。”只是这债讨的让他半点都不觉得不甘心。
“爹。”
“嗯?”
“能抱着我吗?和那次一样。”
怔愣了下,没想到庞统会说这种话,不过惊讶也只是很快就过去了,庞籍除去了外袍躺在了软塌的外侧,小心的注意着不去碰到庞统的伤口。伸手,想环抱住庞统却发现已然无法和之前一样把人抱住,他的孩子长大了。
“爹。”
“嗯?”
“还记得那次你说过的话吗?你说你是我的爹,当爹的会帮儿子处理所有残局。”
“嗯。”他记得那次正是元英惹了某大人而他因此去赔礼道歉,尔后元英一直都很自责,他不是很放心就陪着元英睡了几晚,也是从那时候起,元英开始愈发的亲近他了。
“那如果我犯了一件很大很大的错误,而我却不想去改正,爹会原谅我吗?”
“当然,你是元英啊。”别说他太溺爱孩子,自家的孩子不宠还去宠谁?更何况他家孩子又没被宠歪。
“那我就放心了。”闭上眼,庞统轻蹭着庞籍,低低呢喃“还是这样温暖”
听着身旁之人逐渐低缓的呼吸声,庞籍拉了拉盖在身上的毯子也闭上了眼放任自己进入睡眠之中。
相拥着的两人,亲昵而温馨,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暧昧,无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