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一道杀威棒“热身考”,让学生不得不老老实实地接受暑假补课。而后再是正式开学的分班考,一个名次一个坑,谁也别想作弊。
叶斯当年高三就在四班留了一个月,一个月后分班考,他理所当然地去往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预备铃响,校门口和几栋宿舍就像猪圈开了门,嗷嗷待宰的猪乌央乌央地往教学楼涌。距离期末考才过去一个礼拜,校服刚洗完晾干,又穿回到身上了,所有人心里都有不忿,这种不忿直接显示在了散着的校服领口、胡乱挽起的裤脚上。
叶斯不一样,他压根就没穿校服,只套了件红色的半袖。半袖胸前嚣张地印着一个白色的叉,一撇一捺像两道爪痕,把火红的T恤衬得更血呼啦的。
红衣服显得他皮肤更白,白得发冷,在炎炎夏日里自带一股冰碴儿似的。
一个胳膊忽然从背后兜住脖子。叶斯一瞬间怀疑自己被猪挂身了,一个“操”字还没出口,宋义那大嗓门就在他右耳朵边开始尖叫:“啊叶神!我们又走在蝉联榜单的路上了!”
“叶无勾又要重出江湖了。”另一个明显没睡醒的声音在他左边响起,吴兴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看他,“早啊。”
“早。”叶斯没好气地说,把挂在身上的宋义扯下来,“你他妈上辈子是个钥匙扣啊逮哪挂哪?”
宋义原地往上蹦了两下,膝盖不打弯,两条胳膊神经兮兮地晃荡。
“动一动,哎,抖一抖,咱仨进考场前都驱散掉身上的死气,说不定就能有个幸运儿向前挺进一名。”
吴兴打哈欠,“老子成绩混个普本足够了,你说自己别带上老子。”
宋义嘁了一声,“20考场不要太嚣张啊你,不还没进第1考场呢吗,和我们36考场没区别。”
“是不是叶哥?”
叶斯灵活地往后退了一步,让本要挂他脖子上的家伙一手搂空,差点把旁边的吴兴砸个跟头。
吴兴往后捋了一把凌乱的头发,嗓子喷火,“滚,别碰我,没睡醒呢。”
宋义回头瞪叶斯,“你躲什么?我陪你36考场末位连座两年,预计未来还有一年,你就这么对我?”
吴兴冷哼,“你这么会煽情,怎么见到二班那许杉月就哑巴了。”
宋义闻言就像被人拧了闭嘴发条,顿时垮着脸不吭声了。叶斯忍不住笑,露出八颗小白牙,把身上那股骇人的锋利劲一下冲淡,像六七月明烈的阳光。
他在宋义肩膀上擂了一拳,“过去两年幸会,未来老子不奉陪了。”
宋义脚步一顿,“啥意思?”
最后一道预备铃响起,楼外的学生开始小跑,叶斯两只手在自己好哥们后脑勺上一手一个往下一摁,借着劲起跑,“老子要一鸣惊人!!”
“操!”
“你他妈!”
叶斯风一样吹过一群学生,把耳边经过的那些“叶斯是不是疯了”,“叶斯是不是要去打老师”,“嘘你不怕他把你脑浆子打出来”的声音完全抛在了身后。
考场只空着最后两个位置。叶斯在门口一个急刹车,看向讲台上站着点卷子的老师。
这回的监考老师有点眼熟,但一下子又想不起来是谁。男的,戴银细框眼镜,中等身材,目测四十左右,没什么杀气。
男老师也朝他这看过来,眉毛一抬,“叶斯?”
叶斯有点惊讶,“认识我啊。”
“久仰大名。”男老师笑,“进来吧,你坐哪?”
叶斯大喇喇地往靠窗的角落里晃,“你都不知道我坐哪,装什么久仰我大名啊。”
考场里瞬间掀起一通爆笑,36考场都是牛人,大家拿手头一切能能拿的东西咣咣咣敲桌子起哄,一下子就把天花板都掀了。
宋义最后一个冲进来的时候被过年一样的气氛惊住,脸上浮现一团娇羞,一边往里走一边抬手做着下压的动作,“可以了可以了,干什么啊……一周不见,还挺煽情……”
“哈哈哈哈!”
“操!你俩能不能别他妈逗老子笑!”
“真他妈服了哈哈哈!”
叶斯也跟着笑,吊儿郎当地把书包往墙角一塞,从兜里掏出只笔甩在桌上。
他意外地发现监考老师没发怒,反而跟大家一起笑,笑得还挺真的。
有时候这帮孙子也挺神奇,要是有老师在讲台上“哎哎哎安静安静”地叫唤,反而闹得更来劲。没人管时他们也就闹半分钟,很快就能安静下来。